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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A14版:人物
刘兆林
台湾女歌唱家邓丽君有一首金曲,唱的是“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有愁而且愁很多的人实在不少,不然那歌咋能传唱至今?但是,堂堂的作家邓刚,我这个铁塔似的老大哥,却从没听他和谁言过一个愁字。文如其人,他的作品也从不言愁。
不是他无愁,不是他总风正一帆悬,恰恰相反,他曾经的愁苦比常人多得多,若让多愁善感者述说起来,也会如一江春水向东流。“文革”期间他沉重的“家庭成分”之愁,一度累及连媳妇都找不成。后来,国家拨乱反正、改革开放了,但日新月异的时代挑战、处处竞争的市场经济,他一个工人出身的作家,再怎么有天才,也不可能没愁事儿。没的话,不是鬼就是仙儿了。他只是因太多愁苦的磨炼而悟得了人性的乐观,他用这样的乐观为主料,自己配制了一种与阿Q精神胜利法不同的“哲学药水”,不时把自己的人生之牌重新洗一洗,那些愁啊苦啊,即使从他口中和作品中流出,也都变成幽默和快乐的样子。他是因为永不言愁而无愁的。他不仅无愁,也无许多作家常有的不良习惯,如嗜烟好酒恋麻将等,他几乎支烟不吸滴酒不沾甚至不懂麻将为何物。他有严格的起居作息规矩,早睡早起,不是万不得已决不打破。他是个真正以人为本的家伙,以自己的健康和写作为本,以家人和亲友的快乐为本,因而他最大的爱好就是,写作之余随时随地找人说笑话寻开心逗乐子。他简直就是这方面的天才,说是“文坛的冯巩”再恰当不过。他和冯巩有过合作,他写的电影剧本《站直啰,别趴下》《狂吻俄罗斯》,由冯巩主演。他俩在一起如鱼得水,随便说笑,无论从形象到语言风格,很像一对捧逗默契的相声搭档。邓刚几乎随时随地都能寻到开心,到商店他可以跟服务员逗上一句;在火车汽车上,他顺嘴就可和乘客扯上一句;走在路上,还能和偶遇的交警调侃一句,被他开了玩笑的人不仅不怒,还十分受用。因而他不仅自己显得很年轻,谁跟他处久了也会变年轻。我感觉,谁跟他同呆半分钟,准能快乐三十秒,男女如此。他的妻子,当年就是被他的笑话和故事迷了神,忘了他的“政治身份”而许下终身的。我和邓刚认识三十来年,怎么也忆不出他说过哪句犯愁的话,与邓丽君的惆怅歌声相反,他总能让快乐似一江春水连绵不断向你涌来,使你乐不可支。
邓刚
小时候,父亲指着地图上的山东烟台对我说:“这就是海南家。”“海南家”是N多大连人对山东家乡的称呼,闯关东跨海到大连,对家乡有着无限的思念,而山东在海的南边,因此只要提到故乡,就亲切地说海南家。
我的海南家具体说是烟台市牟平区,在还不会写字的童年,我却会写“牟平”两个字,而且一口的胶东牟平腔。在那个艰苦的年月,因为种种原因,我30岁以前从未回过家乡。20世纪80年代,当我的小说《迷人的海》获全国大奖时,我参加了作家协会组织的“烟台笔会”,才平生第一次回到家乡,并开天辟地第一次住进宾馆,是当时的烟台华侨宾馆。家乡的亲友们都惊讶并惊喜地来看望我,他们大概也是第一次进宾馆乘电梯,简直就像参观宫殿。我觉得自己成了金发碧眼的老外了。
本期人物
邓刚,1945年出生,原籍山东牟平,原名马全理。著名作家,辽宁省作协副主席、中国作协全国委员会委员。
1958年,因家庭成分问题,13岁的邓刚便不得不辍学进入一家机电安装公司当学徒,先后干过钳工、焊工、质量检查员等,还下海当过“海碰子”……生活的逼仄割不断他对文学的热恋,“当时,厂里下午5点下班,市图书馆晚上8点闭馆,为了争取更多的时间看书,几乎每次我都是全速狂奔。”尽管他的诗歌、散文、小说创作很快便初显功底,但因为时代原因,他的作品不允许发表,“当时被退回来的和练笔的稿子都用麻袋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