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德照

从教年月久了，熟悉的学生众多。上学时，许多学生都会把成为“大学辅导员”当成理想岗位，但真正走上这条路的并不多，“张老大”就是其中一位。

一说“张老大”，大家往往以为这是个男孩子。其实，这不是人名，是我对这个学生的别称。叫得久了，我和许多学生几乎忘了她还有一个很女生的漂亮名字——晓婷。

她不是我所教班级里的学生，与她相识是因为一个偶然。

多年前的一天上午，我办公室的门被一位陌生女生敲开了，女生带着怯怯的声音问我：“老师，我可以在您办公室坐一会儿，说说话么？”我说：“当然可以！”在沙发上落座后，女生告诉我她正在上大二，是一个班的团支书，很迷茫，想找个老师请教请教，就敲开了我办公室的门。那天，她把做团支书工作时遇到的难题讲给我听，我为她支了一些招。她告诉我，她读高中时在班里大大咧咧的，同学们都喊她“老大”，我便戏谑地称呼她“张老大”。

就这样，我们熟悉起来。“张老大”其实是一个很泼辣开朗的女生，说话做事干净利落，与人交往也很有亲和力。也许强者也有脆弱的时候，也有许多难题找不到解决办法吧，她推门进到我的办公室交流的那一刻，估计就是这种情况。这件事让我深有感触，大学真的不只是教书的地方，更是育人的场所，为学生解惑释疑似乎更为重要。

在我众多学生中，“张老大”称得上是最佳的倾听者，虽然还是个孩子，但我们成人能够开诚布公地与之对话。也许因为性格比较要强，无论是管理班级还是个人学习，她都很放得开，凡是与她接触过的同学，无一例外都很喜欢这个开朗大方的圆脸女生，尤其是她笑盈盈的时候。“张老大”的文笔也很好，我推荐她加入了我一直赞助和指导的学院文学社。在文学社，她如鱼得水，写了不少散文和诗歌，她的散文《归途》，当时被我推荐发表在《烟台晚报》；我让她写的《考研路上两姐妹》发表在了学校的校报上。由于表现优秀，文学社换届时，她被大家选为文学社社长；后来她还给校报文学版的编辑做起了助理，编辑老师也非常喜欢她。

“张老大”好像每天都有很多事情在忙。学生会换届时，她本来有机会成为那一届的学生会主席，但她坚持不去竞选，她告诉我，只想做文学社社长，发展自己的特长爱好。

虽然不是学生会主席，“张老大”却像是学生中的“老大”，走到哪儿都是中心人物。慢慢地，不仅文学社社员，学院很多学生都开始叫她“张老大”，以至于大家都忘了她的名字。她经常诙谐地提醒别人喊她的名字，大家也改不过来。

“张老大”是那种很有主见的孩子。在帮助大三学生进行职业生涯设计时，我建议“张老大”毕业后考公考编，因为她是班级的团支书又是党员，参加省选调生考试，将来肯定能发挥她的领导才能。但她却告诉我，她要考研，想考暨南大学食品专业的研究生。工科研究生必须做实验、泡实验室，我很难想象这个平时风风火火的“张老大”，安安静静坐下来做实验的样子。但我也相信，只要“张老大”决定做的事情，肯定会尽最大能力。接下来的日子里，我经常听几个文学社成员说“张老大”是如何如何在专心备考。考研成绩出来了，“张老大”果然进入暨南大学食品专业复试的名单，而且复试时成绩第一。她以自己的实力成为了学院学生心目中崇拜的“张老大”了。

“张老大”研究生毕业后留在暨南大学当了一名辅导员。学生们都很信赖她，把她也当作人生导师了。一次微信交流，她告诉我，这都是受我的影响，并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特别感动，能够对一个学生的人生产生这么深远的影响，作为老师，我十分欣慰。“张老大”可能在自觉不自觉地复制着我走过的路，可这个孩子不知道，我自己原来的人生设计并不是这样的，人的命运有时并不会按照我们设计的道路走，但无论做什么，只要用良心和脑子去做，把自己的事情努力做到极致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