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的节奏

2025年10月18日

姜德照

晚秋是一种很慢很慢的节奏,缓缓地走,静静地走,走出一个又一个不一样的白天黑夜,走出了人们眼中不一样的景象和感觉。

到了晚秋,天开始缩短,夜逐渐漫长起来,露与霜在不经意之间混合在一起,有时打湿我们的鞋面。月光下的背影拉得很长很长,而脚底的落叶被踩得“沙沙”作响。

秋天是一个可以深浅划分的季节,开始是蝉鸣入初秋,然后是秋风送爽的仲秋,再就进入万物开始萧索的晚秋。就因为可以划分,所以这个季节的节奏好像走得不那么快,当我们看看树上的叶子和蓝天上的白云,就可以感觉出这个时节步履的声音,走得迟宕、走得沉重,也走出了一种那么恋恋不舍的感觉。人的心在这个时节也容易多愁善感起来,有一些惋惜,也有一些感慨,更多的是对时光已逝的一种别样的解读。无论我们怎么走,都走不出春夏那充满自信的轻捷脚步。

也许这个时节的人们已经走出了尝试的欲望,开始习惯于回味和总结,回头往后看看,再往后看看,然后再看前面,冬季在眼前不会引起人们过多的遐想,谁也不喜欢自己的想象被冰雪冻结在一起。而我们都是不由自主地站在这个季节的地平线上,喜欢不喜欢我们都要与晚秋的夕阳对峙,此时的选择是一道无解的计算题,可我们不去解那些枯燥的方程式,我们还是直面明天,把红枫叶和众植物的叶子看成春花再现,把翻飞冬雪的季节看成又一个美好季节即将莅临的前奏曲。

当我们再次走进晚秋的阳光中,生命肯定会有更多别样的色彩,这需要我们看未来,看明天。

时令的车轮走过了三个季节,疲惫感无以言说,叶子是最好的语言。

春雨、夏雨经过的时候,每一枚叶片都被雨水清洗得脉络清晰,那一根根流淌液汁的叶柄和叶面,宛如人青筋暴露的手掌,在吞吐着人世间的阳光、空气、风云和雨露。无论是我们常见的杨树、法桐、柳树、槐树、银杏树,还是其他各色各样的树木,叶子无一例外都是塑造生命风景的一种最嘹亮的语言。只要叶子在树上,树木才不失人间最美的一道风景。叶子总要与树木一起高扬地站着,直指蓝天,站成一种从不屈服的生命形象。

然而,每一种生命都会有年轮语言,叶子的年轮也许比树的年轮线少了若干的圈,就在第三个季节即将走完的时刻,一些叶子率先黄了,一些叶子慢慢枯萎了,一些叶子在某个早晨开始扑簌簌地陨落了。尽管风可以呼啸,雨可以倾盆,都是那种大自然惯有的语言,而叶子始终还是那种沉默的姿态,不屈不挠地傲骄着。在一夜霜、一场雨之后,在无人注意的夜晚和某个时刻,把枯黄的叶子铺满了道路和一些角落。悲剧的英雄也是英雄,掉落满地的叶子始终是每一棵树站立在那里的一个强大的魂,即使匍匐在地,叶子也绝不萎缩、胆怯,而是以生命扑向大地的壮烈姿态,叶面朝下,叶柄朝上。那是一种不怕牺牲的大无畏的献身精神。

晚秋的叶子落了,露出枝头的那些过早发芽的萌萌生命,肯定不会忘记吧?

没有人会否认,蓝天白云是晚秋的一道最美的风景。也许是港城特有的节律,秋天总是那么短暂,短暂得好像在一晃之间。也正是如此,这个时节的天和天上飘过的那些成堆成垛的洁白云朵,才那么让人一次又一次地凝神目视而不舍离去。

当所有的果实都灌浆饱满,孕育着等待收获的成熟;当所有的植物都开始抖落掉华丽的外装,开始准备迎接冬天风雪的凌厉,这个世界生命澎湃的激浪也开始进入了慢节奏,洁白得不能再洁白的云,开始跃上远远近近的天际,以一种炫目的洁白为蓝天塑像。

有时候我会想,这些洁白的云朵可是冬日里白雪的使者,率先进入晚秋这个冬季的边际线,为我们送来某些消息和寓言?只有大雪天堆垒起的雪堆可以与这个时候的白云媲美,很难想象白色也能妆点风景。在七色之中,白色可能是最不起眼的一种色彩,而正是这种默默无闻的色彩,与被蓝色洗涤一新的天空一起,在东面西面、南面北面,与静止的山峦一起,塑造出我们可以自由畅想的许多空间和思想,也让我们对这个世界增添了许多的幻想和憧憬。正像山那面、海那面,是我们梦寐以求的世界,那么天那面、云那面,被洁白云朵灿烂掩映的世界,又是什么?你可以尽情想象,但不可亵渎,因为被蓝天衬托下那洁白的云,让我们的想象只能定格在卖火柴的小女孩和白雪公主身上,去发掘小矮人没有到达的那些童话故事里。

晚秋天上的云,真的很白,与白云在一起的天,是那么澄净的蓝,蓝得透彻,蓝得耀眼。蓝天与白云在一起时那种静止般的雕塑感,让我们为大自然的壮美点赞呐喊之余,对更美好的明天,寄予了许多的期待和憧憬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