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永昆

苏轼在《虔州八境图八首》中有“想见之罘观海市，绛宫明灭是蓬莱”的描述。苏轼对海市的向往，早在经史典籍中就已生根。

苏轼所踏的这方天地，独孕海市蜃楼，唯生三神山传说，进而修成蓬莱仙境之正果。蓬莱因海市而传奇，海市为蓬莱添神秘。

我国关于海市的记载，可追溯到2000多年以前。《辞源》记有“海市”一词最早见于晋人伏琛《三齐略记》，谓“海上蜃气，时结楼台，名海市”。《齐乘》亦云：“沙门岛（今庙岛）在登州北海中九十里，其相联属，则有砣矶、牵牛、大竹、小竹诸岛，历历海中，苍秀如画，海市现灭，常在五岛之上。”这是久经验证的准确之笔。所谓“登州海市”，确切地说，当是人们驻足登州城，眺望“长岛海市”。而历来“海市蜃楼”，悉数发生于沙门、砣矶、牵牛等五岛之上。

这五岛中，牵牛岛最小、最远、最奇巧玲珑、最险峻嶙峋，亦最神秘特异，带有天然海市般的变幻莫测的神韵。八方观之，它有八种形象：远看，它酷似一牛，卧于碧绿的草原中；换个角度远眺，它又像一辆车，因此，现名“车由岛”；再调换一个角度，它又似一艘航行中的军舰；再转一个角度看，它又像一顶相公帽，故又有“帽岛”之称。当你踏步岛上，可见铺天盖地的海鸥，使天地皆白，故又有“万鸟岛”之称。

那矗立的峭壁，像是专门为海鸥建造的高耸的宿舍楼，它们在这里繁衍生息，那厚厚的鸟粪层，记录着岛屿与海鸥的历史故事。

车由岛峭壁陡峻，直刺青天，上山的一条小路不在山脊上，却在山腹之中。顺着人工凿开的涵洞几经盘旋攀登，至一处豁亮的洞口。洞外是一条石级路，石级沿峭壁而建，外侧挡以栏杆，名曰“通天路”。从这条路可直登顶峰，至峰顶似可伸手摸天。从峰顶晨眺日出，其壮观甲天下；东望黄海，对面便是朝鲜半岛；西望渤海，远处直抵京津；北可望见旅顺口老铁山；向南便是登州，那里的人们总是怀着侥幸的心情，扫视着这海市的发生地。

每逢春夏之际，这里总是雾茫茫、气氤氲。这里地处渤海黄海之间，海面低温空气和海峡两岸的高温空气，为海市的形成创造了大气条件。山东半岛、辽东半岛和朝鲜半岛三足鼎立，长山列岛横卧其间，又为海市的出现准备了借以反射的客观景物。

这里的海市源远流长。早在北宋时期，大科学家沈括在《梦溪笔谈》中记载：“登州海中，时有云气，如宫室台观、城堞人物、车马冠盖，历历可见，谓之海市。”明朝登州军事首脑袁可立也对海市有记述：仲夏念一日，偶登署中楼，推窗北眺，于平日沧茫浩渺间，俨然见一雄城在焉。固遍观诸岛，咸非故形：单者抗之，锐者夷之，宫殿楼台杂出其间……

清诗人施闰章所记海市诗云：“大竹盈盈横且练，小竹湛湛浮明珠；方圆断续忽易位，明页低昂顷刻殊……沙门小岛更奇绝，浮屠倒影凌空虚。”

1988年6月，这五岛海域先后出现过两次海市。其中6月17日下午那次海市长达5小时，为海市中时间最长的。山东电视台拍摄了那次海市的壮观景况。当时的长岛上方，高悬起无数奇峰巧顶，山在天上，天在海中；山随色变，色随山移，瞬变万千；兀立的山峰，时而没入雾中，时而雾中又生出一山，刺破云端，冉冉上升，飘忽于云气之上，左联城阁，右依峰岔，一个神幻莫测的“天境”，挂在碧蓝的海面上。这神秘的长岛海市，牵动着多少人的心弦啊！

时隔不久，1990年7月、1993年9月，长岛又两次出现海市。

两千年前人们首次记载海市的年代，长岛是荒无人烟的蕞尔岛屿，偶尔出现一幢房舍，也会令人惊讶。如今，那牵牛五岛上，亭台楼阁，错落有致，一派人间小康的景象。岛上的森林覆盖率达45％，宛如神话故事中所说的“四时有常青之树，八节有不谢之花”的仙岛。

1988年，从北京来的一位旅游者曾形象地说这里是“南方的鼓浪屿，美国的夏威夷”。许多看到过长岛海市的人都说，他们所看到的也许并非海市，那是长岛的现实！热心的朋友们，你们不妨来长岛一游，眼见为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