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红故居追记

2025年09月09日

石英

21世纪初,我去哈尔滨出差,在老友门瑞瑜提示下,去了萧红故居呼兰。

车行一路顺利,初秋季节,地面上草木萧索,汪汪积水静寂,不少树丛红叶初绛。伴随着鸟雀的鸣声,叶片偶有飘落,轻拂车窗,似有隐语相诉。我与门君不忍互语,不消几多时刻,已抵达目的地萧宅大院(确切地说应为张宅,因萧红原名张迺莹)。

事前,门君已电话联系,门前有人接迎。我虽是初来,但对这里的一切并不陌生。故居非常独特,院落之大出乎意料,大得极其开阔,大得更显寂静。虽然四面的房屋,无论是正房还是厢房,造型都与我们老家的房屋区别甚微,但其宽敞度却无可比拟。

萧红幼时的一切,她成长中富有个性的种种,通过实物展示和文字说明都相当清晰。我第一次接触她的著作已是六十年前的事了,几乎与接触赵树理的作品在同一时间,似乎是在接触鲁迅、茅盾、巴金、老舍、丁玲等人的作品之前。这可能与交通条件便利与否有关,与个人的努力寻求无关。当然,按我们民间的习惯说法,是“缘分”使然。

看过作家个人成长阅历的展示,又看了居宅附属设施的真实情景(如仓廪、粮囤等物),都与我故乡邻县栖霞牟氏庄园很近似,都属于北方大户人家,而且可能还都是所谓的“大粮户”。

可能是为了还原当时的真实情景,院内还种植了一些菜蔬。这一点让我倍感亲切,我小时候也喜欢在老家院中的闲置角落种些茄子、辣椒、黄瓜等,满足自家日常食用。可见院子不论大小,家境不论贫富,在安排布置上有很多相近之处。不知萧红当日在家时,对这类活计的兴趣是浓是淡。

参观告一段落,本应回厅堂落座做些必要的交流,但门君提议趁热打铁去呼兰河畔一观。此议正合我意。呼兰河本来就是萧红的一个精神品牌,理应实地体察一二。

当时的呼兰河,虽非水盛季节,流速却不缓,河水澄澈。我见此水,更似见到萧红其人。呼兰河发源于小兴安岭,南去与松花江交汇,全程长而不阔,下游历来是能够通航的。当日萧红去哈尔滨,不知是否乘坐航船。

回到大院,一位颇具几分文气、六旬左右的先生在厅内迎候。门君秉性通脱,亦未多做介绍。我估计这位先生并非一般解说员,可能是萧门亲属或是做研究工作的人士。当他听门君介绍我是山东人时,含笑说了句:“哦,是老乡啊。”我生性腼腆,从不爱刨根问底,从挎包里拿出在哈尔滨托人买的一瓶“老黄县”高粱烧酒,送给主人以为纪念。这是当年我叔伯二舅告诉我的,说关东朋友最认“老黄县”牌烧酒,不知过了这么多年,人家是否还认可?这位先生脸上立见悦色,连连说:“好好,老黄县,有名,有名。”我心里的一块石头才落了地。

我和门君没在那里吃饭,尽管主家盛意相留。离别前,我在留言簿上题了几句话——

呼兰河水不止流入松花江

而始终跟随女主人远徙南海之滨

“生死场”不是萧红一个人的际遇

任何有心人都不能绕开命运的较量

注:本文选自《东北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