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德

2020年初春、2024年深秋，上海联洋文学沙龙公众号先后开辟《老范说事》和《联洋左邻右舍》专栏，刊登文友范曙明创作的系列纪实散文30余篇，引起同为沙龙文友的烟台作家焦辰龙先生的关注和喜爱。与范曙明纪实散文上线同步，焦辰龙逐篇对文章加以点评，其评论风趣、幽默，却又深刻、庄重，很受沙龙文友和众多业余文学爱好者喜爱。应读者请求，焦辰龙对《老范说事》和《联洋左邻右舍》两个专栏的点评进行修订，并结集成册，取名《艺林拾叶》。

一

焦辰龙的点评，其体裁为文艺随笔，师承秦牧的《艺海拾贝》。采用随笔的格式，信手拈来其他作家作品的一些内容、思想，再糅进个人的思索，围绕被点评作品的主题思想、人物塑造、情节安排、语言特色等，信笔写下一篇篇感悟。简而言之，是用随笔的写法，写文艺评论。

初读《艺林拾叶》，仿佛在读一篇篇语言清新、风格幽默的散文；掩卷思忖，方觉已然从中悟到一些文艺创作方面的知识、方法，甚至原理。有些篇章的题材并不新鲜、重大，但因其立意较高，涉及政治、历史、哲学，读起来令人感慨良多。

合集的开宗明义第一篇《童年，是人生的早晨》，虽只有寥寥80余字，却承载了历史老人的几多感慨！

这一篇的配图照片是七八个穿着五颜六色衣服的农村小女孩儿在跳皮筋，她们的身后是一排简陋的校舍。一位来自西欧的中年女子正在欣羡地看着她们。阳光明媚，春风徐徐，当时经济还不发达的中国儿童生活得竟然这么幸福！

据说这一篇短制的“灵感”来自这样一件事：焦辰龙上海戏剧学院的同学、诗人徐如麒，毕业后到上海文艺出版社工作。1996年，徐如麒帮助百花洲文艺出版社策划出版“共和国短篇小说经典”丛书，只选“文革”前17年的作品。他到老作家峻青家约稿，谈起当年社会主义建设和社会风气。峻青也很怀念那个时代，诗人出身的徐同学沉吟道：“那时是共和国的早晨啊！”一句话点燃了峻青的激情，他老人家霍地从藤椅上站起来，挥动着双臂发表自己的见解。后来，峻青还把这句“诗一样的语言”写到了他小说集的前言中。

焦辰龙出生于上世纪50年代，其童年正处在共和国的早晨，金色的阳光铺满大地的早晨。读焦辰龙的点评，让人感到心里暖融融的。这是心灵的共鸣，思想上的抱团取暖。

在“文革”前17年的散文作家中，焦辰龙偏爱杨朔、秦牧和刘白羽。喜欢杨朔的优美文笔，秦牧的丰富知识；而刘白羽的澎湃激情，曾经令少年的他一次次热血沸腾，壮怀激烈。

二

自幼对英雄的崇拜、对歌颂英雄的文艺作品的酷爱，使得焦辰龙的笔下也动辄闪露出些许豪言壮语，慷慨激昂。他在《爱的奉献》中写道：在那个激情燃烧的岁月里，有10万上海知青去了新疆，把自己的青春热血献给了可爱的祖国。当知青们走出上海的石库门，踏上远赴新疆的西去列车时，也许他们自己也没意识到：他们是在为“大我”舍“小我”，用自己的血肉筑起共和国新的长城！

往事并不如烟。那个时代所产生的那样一种艰苦奋斗的精神，薪火相传，绵延不尽。这种精神，产生于中华民族亘古以来的勤劳、勇敢、吃苦耐劳的天性。

从《艺林拾叶》中可以看出，焦辰龙很注意研究每一篇作品的主题。他在《作品的灵魂》中写道：主题，是通过作品中人物的命运、情节的发展，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的一种思想；是作家希望通过其作品来宣示的一种有教育意义的道理。

《作品的灵魂》点评的是《生活中的磨难、辉煌与烦恼》一文。原作写了一幕很常见的“家庭戏”：老吴家的儿子吴匡吉，学业有成，光宗耀祖。到了孙子辈吴晓骏，到西班牙留学后却不再愿意回来报效祖国；并且，既不结婚，要孩子更无从谈起，成为一个独身主义者。焦辰龙把这个故事上升到哲学的高度，生命的高度，涉及到民族乃至整个人类的明天。他先引用了叔本华在《生存空虚说》一书中的一段话：所有的雄性动物，都希望在这个世界上播下更多的种子；而雌性动物则热衷于哺育幼崽。不这样，这个物种就将走向灭绝。这是上帝的安排。他说：叔本华所说的上帝，唯物主义者可以理解为大自然——这是大自然的安排。是的，人本身就是大自然的产物，其生存与发展，自然不能违背大自然的规律。

《艺林拾叶》是这样一本书：它愿意和读者一起分析、提炼，理解作品的主题；以主题为纲，观照其人物塑造得是否典型；以典型人物为坐标，梳理其故事情节是不是人物性格发展的历史；还要看作品的语言是否生动，是否担当得起“文学的第一要素”之重任。

值得一提的是，在每篇点评之后，添加了相应公众号的二维码，便于延伸阅读被点评文章。这些文章是工人出身的范曙明，在文学艺术的崇山峻岭中摸索了半个多世纪，所撷取的一片片红色、黄色、绿色的美丽叶子……

注：本文系焦辰龙文艺随笔集《艺林拾叶》序言，有删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