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勤修

月初的一天，远在千里之外的弟弟给我打来电话，说家里的大黄可能因为天太热了，也可能因为老了，好几天不吃食。他用一盆凉水给大黄降温，它也只勉强睁开眼看了看，接着就闭上了眼。弟弟说，看得出来，在大黄的眼里，满含道别和感谢的意思……

听着弟弟哽咽的叙述，我的心头不禁一颤。大黄是“功臣”，这些年即便是父母都不在了，它依旧忠心耿耿，日夜守护着老家的院子。

大黄是我父母生前喂养的一只中华田园犬，是很通人性的忠犬。它和小黄、小黑、小灰这些可爱的土狗们，像一队警惕的哨兵，日夜替主人看家护院，尽职尽责，无怨无悔。

大黄是小黄、小黑、小灰几个的头领，每当吃饱喝足，它们往往会相互戏耍打闹一番。或趁主人不在意，结伴跑出老家的院子，围着村北面的一片小树林和乡村路，不停地撒欢，不停地奔跑。玩累了，尽兴了，才在我母亲“大黄、大黄”的呼唤声中，摇着尾巴，很快乐地回到家，回到主人身边。

记得那年父亲病重弥留之际，他用孱弱的声音对我母亲说，“冉冉的奶奶，眼看着我是不行了，不能陪你了。孩子们都不在家，家里的大黄这几只小狗，你好好养着吧，让它们给你作个伴！”听着病入膏肓的父亲说出这些话，一阵心酸不禁涌上我的心头。父亲都病成这个样子了，却还惦记着老伴，放心不下大黄们！

大黄和小黄它们，是我父母生前亲手豢养的，它们曾经陪伴我的父母，在同一个院落里，在同一个屋檐下，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寂寥孤寂的寒夜和黎明黄昏，大黄的病逝，着实让人感到惋惜和痛心。

也许是受父母亲爱养小动物的影响，我们弟兄姊妹几个人也都十分喜爱小猫小狗。父母走后，我和爱人在外地工作，饲养大黄小黄等四只看家狗的任务落在了弟弟他们身上。尽管弟弟在县城里开着一家鞋店，日常需要打理店里的生意，需要照看两个学生的日常生活，弟妹在十多公里外的镇上上班，然而，无论天气再冷再热，再忙再累，他们都会按时回到老家，去喂养大黄它们，给它们的水盆里盛满水，生怕饿着、渴着它们。有时，弟弟也会收拾一下院子的卫生，在老家的院子里坐上一会，这也算是给大黄它们带来一丝安慰，让它们觉得，主人没有抛弃它们。

在我儿时的记忆中，母亲是一个十分喜欢养小猫小狗的人。以前在老家，母亲常说，“孩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好狗看自己的家门，“狗”是一家人，对主人特别忠诚，它们爱主人胜过爱自己。在我母亲的一生中，她究竟养了多少只小猫小狗，我们没有统计过，也无从计算，但自小到大直到今天，我们家一天都没有断养过狗和猫，这是真的。一方面为了看家，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陪伴，即便在那生活十分不堪的日子里，情况大抵也是如此。

小时候经常听母亲说，她养的第一只小狗竟然是为了我，这听起来有点像天方夜谭。20世纪60年代末期，我刚出生那阵子，我们家里很穷，经常吃了上顿没有下顿，没有多余的钱为我买尿布什么的，碰上我吐了奶水、拉肚子弄脏了床铺，母亲都会唤来那只可爱的小黄狗，让它把我吐的奶水、拉的“屎水子”舔舐干净，这也让主人省却了许多劳烦。

后来有一天，这只体量不大、通人性的小土狗，跑到一公里以外的大殿汪水库旁边找水喝、找食物吃，不承想，危险正悄悄地降临：一个路过的猎人，误认它是一只黄皮子（狐狸），举起手中的土枪，瞄准、扣扳机，砰的一枪把它给打死了。当那人走近提溜起来一看，才知是自己误伤了一只小黄狗的性命，然后狠狠地把它摔在地上走了。

据说，那天我家的那只小黄狗走失后，我父母焦急地在村子里找遍了每一个角落，也没有找到它的身影。天黑的时候，我大舅（堂舅）在大殿汪水库边找到它的尸首，十分惋惜地把它提溜了回来。为此，我母亲心疼得好几天吃不下饭，睡不好觉，诅咒着那个打死我家小黄狗的猎人。

犹记得，在那个“狗要带牌，养两只鸡算是资本主义尾巴”的特殊年代里，有一年，上边下了一道“打狗令”，限期让村民自行处理掉自家养的看家狗，否则期限到了，村里组织打狗队上门打死这些狗，主人还要连带被处罚。更何况，这些被人无辜打死的看家狗们，还要面临着被打狗队员剥了皮、烹了吃肉喝汤的下场，多么不可思议！

狗，作为中国传统“六畜”之一，自古及今，它都始终与人类的生活息息相关。清代段玉裁在《玉篇·犬部》中指出，狗作为家畜，以其吠声守护着家园。在我国，人们养狗的目的有多样，但无论是看家护院、田猎放牧，还是用于陪伴老人、导盲、看护幼童，甚至帮助警员搜捕罪犯、值守监狱等，狗都扮演着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

以前听老辈人说，狗是一种群居动物，它喜欢与人为伴，是人类天然的伙伴和忠实的朋友。朋友们，如果你也养着爱犬，那么，请你一定要善待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