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07月20日
胡建军
童年时候,老家村南有一口平塘,它依河而建,四五百平方米,水深五六米,四周用青、杂石垒砌,中间有一圈可以只容纳一人行走的陡峭“石阶”,可以下到平塘中央。平塘中间开一出入口,垒砌有“台阶”,可以下到底部挑水浇园、可以洗衣服。平塘一角建有泵机房,用来抽水灌溉作物。
那口老塘,自打我记事起就已经有了,它与小河相接,筑有地坝,四周环绕着郁郁葱葱的树木。家门口的池塘,是我童年时期最喜欢的去处。那时的水很清,时常看到鱼儿在塘里成群结队游来游去,父亲宠爱我,就自制鱼竿,在池塘边为我钓鱼。那时的我,总是与一群小伙伴在池塘边嬉戏打闹。我们捉迷藏打水仗,捞鱼摸虾,在塘坝上捉知了,享受那份纯真无邪的快乐。玩累了,我们便躺在塘坝的树荫下抬头望天。那种快乐,是任何语言都无法描述的,它如同一股清泉,流淌在我心中。
记忆中,妈妈总是与池塘紧密相连。夏日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塘边的洗衣板上,妈妈蹲在那里,忙碌地洗着衣物。妈妈的动作异常熟练和有力,她先将衣物浸泡在水中,然后一件一件地拿起,用力地搓洗着,用棒槌敲打着。随着妈妈的搓洗,那些衣物在水中欢快地翻滚着,激起哗哗的水声。那声音清脆悦耳,与周围的鸟鸣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美妙的交响乐。在洗衣的过程中,妈妈还不时地用手捶打着膝盖和腰部,缓解着长时间劳作带来的酸痛。即便如此,她也从未停下手中的活计。
池塘的水,其实还有一项很重要的作用,那就是用来浇园灌溉农作物。每到干旱季节,村里就打开泵机房,统一浇地浇园,清澈明亮的塘水“汩汩”的被抽上来,顺着河渠,奔向田野,浇灌着全村几百亩的庄稼作物,村民手中的小菜园更是碧绿常青,长势喜人。因为池塘与小河相连,因此塘水怎么抽也抽不干,即使再怎么干旱也能确保丰产丰收。
夏天的夜晚,池塘最热闹。一轮明月悬挂在天空,村里的男女老少不约而同来到池塘边纳凉。老人摇着扇子,男人拿着烟斗,女人纳着鞋底,聊着村子里新近发生的奇闻趣事。那时的我,总喜欢依偎在妈妈怀里,听她讲故事。
随着岁月的流逝,小池塘也成了老塘,“风水”好像有点被搞“坏”了,不太好了。记得那是一年雨季,老塘塘水暴涨,显得浑浊不堪,让人看了望而生畏。村里的一个小伙伴因为在塘边捉青蛙而不慎掉落水中淹死了。又过了几年,村里又有一个女孩因与家人发生了点口角而“碰了湾”。老塘一下夺走了两条人命,人们说这“湾”有“大虫”,要走了咱们村一对“金童玉女”,由此对这老塘而生出几分敬畏之心,人们都不愿再靠近它了。再后来,村里在田间地头打了灌溉“大口井”,老塘的作用越来越少了。人们把大量垃圾倒入平塘,平塘就更破败不堪了,偶尔能看到不少的“青蛇”在石缝中来回游动。
后来,新农村改造,老塘被彻底填平了,在地表上也很难再寻到一点痕迹。每当夜深人静,思绪万千之时,那口老塘承载着我童年的生活片段便会在我的脑海中悄然浮现,带着欢笑与泪水,带着父亲母亲的温柔与慈爱,更带着那些夏夜里的清风与月光,缓缓流淌在我的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