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文革

每当朝阳升起时，我会骑着自行车，迎着晨光和清新的风穿过大街小巷，来到热气腾腾的菜市场。

早市上，应季的新鲜瓜果和蔬菜琳琅满目，应有尽有，老远就能闻到瓜果的香气和蔬菜的清新味道。农家蔬菜摊是我经常光顾的摊位。一位农家大姨的摊位上，有水灵灵的带刺黄瓜、紫盈盈的茄子、带着晨露的小油菜和小葱苗。最吸引我的还是摊位边上一小扎一小扎的马齿菜，那翠生生的绿，在这堆散发着清幽香气的农家菜里，自带田间地头的乡野之气，我情不自禁多买了几扎。

马齿菜，顾名思义，那一片一片圆圆的绿色叶子，长得真像马的牙齿一样。记忆中，夏天的蝉鸣播放炎热的序曲时，一簇簇翡翠般的马齿菜叶片便在烈日灼灼之下舒展开来，菜茎泛着紫红玛瑙般的红晕，在热浪滚滚的土地上写成一片片绿色的诗行。这种又被称作五行草的野菜，在粗砺的泥土里茁壮成长，成为夏日餐桌上的美味。

在田间地头或者墙角不起眼的砖缝里，也会找到马齿菜的身影。蹲下细看，那肥厚的圆圆的叶片，既像马齿又像婴儿胖乎乎的掌心。半透明的叶茎上滚动着晶莹剔透的珍珠般的露珠，仿佛能看到嫩绿叶茎里汩汩流淌的一汪绿水。青翠欲滴的马齿菜一大片一大片地生长在烈日下，无论土地是否贫瘠，都能扎下根来，顽强地生长，给大地带来鲜活和顽强的生命力。

看着车筐里安安静静“躺着”的几扎脆生生的马齿菜，不禁让我想到了汪曾祺老先生在《故乡里的野菜》里写的句子：“我的祖母每年夏天都会摘一些马齿菜，晾干后，过年包包子。”时光如水般流淌，这种从《本草纲目》泛黄书页里走出来的野菜，如今依旧在城乡的角角落落里执着地绿着，默默生长，丰富着我们的餐桌。

马齿菜有很多种做法，最常见的做法是把新鲜的马齿菜用水冲洗干净，放入滚烫的热水中焯一下，马齿菜瞬间变成翠绿色。捞出后放入凉水中浸泡，控干水分切成小段，倒入盘中备用。将新蒜拍成蒜泥，放入味极鲜酱油、醋、香油，淋在切好的马齿菜上，一盘味美爽滑的凉拌马齿菜就上桌了。

马齿菜还可以做马齿菜饼吃。把焯水后的马齿菜切碎，打入几个鸡蛋，加上面粉油煎，黄绿相间的马齿菜饼便摆上了餐桌。

吃不了的马齿菜还可以晒干储存起来留着冬天吃。把马齿菜的根去掉，清洗干净，放在锅帘上蒸5分钟，然后放在太阳下晒干，放入冰箱冷藏。到了冬天，取出一些，用温水泡开，切碎后加入粉条和肉丁之类的食材蒸包子吃。窗外大雪纷飞，室内散发着马齿菜包子的菜肉香，令人垂涎三尺。

“风滋雨润玉茎斜，地陌田边马齿芽。”马齿菜是一种神奇的草，老辈人称“青茎红脉黄花”。其茎、叶、花、根、种子分别呈现青、黄、红、白、黑五种颜色，故又称五行草，暗合金木水火土五行相生相克之意，寓意自然和谐。

马齿菜是天然的抗生素药材，有很好的药用价值。夏日被蚊子叮咬鼓了大包，又红又痒，把马齿菜捣出汁，往大包上一敷，皮肤上的红肿很快就会消失，比擦风油精都管用。小时候住在姥姥家，闹痢疾的时候，姥姥总会熬一碗碧绿的马齿菜水让我喝下去，肚子很快就舒服了。据说，小孩子皮肤不舒服，用马齿菜烧水给孩子洗澡后，会消痒止疼，孩子不再哭闹。生了小孩的产妇，喝了马齿菜猪蹄汤，能更快地下奶消肿，这些都是老一辈人流传下来的好方子，马齿菜功不可没。

车筐里翠绿的马齿菜在夏日阳光下泛着绿油油的光。我飞快地骑车回家，牵起马齿菜的青绿，准备做一顿色香味俱全的马齿菜美味大餐，与家人一起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