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07月09日
刘世俊
小时候,母亲常在院子一角大大小小的黑瓷缸里腌咸菜:腌咸鸭蛋、鸡蛋;腌青萝卜、芥菜疙瘩、白菜叶、菜豆角、红扁豆,还有切菜剩下的黄瓜把儿、萝卜头儿、白菜根儿、香菜根儿……总之,在农村,是菜皆可腌。
家财万贯不如咸菜下饭。吃饭的时候,捞出一块咸菜,简单用水一冲,切成片或丝就可以下饭。有了咸菜,饭吃得就特起劲儿。记得我那没文化的奶奶经常说:“人间百味,咸味打底。”
乡下农户都会散养几只鸡鸭,攒的鸡蛋、鸭蛋总不舍得吃,都会腌起来。偶尔从坛子里摸出三两只蛋,煮熟了,全家人会切开分着吃,奢侈至极。一坛咸鸭蛋,全家能吃三两个月,甚至更长时间。如果家里人口多,家庭主妇会巧妙地将煮好的咸蛋切成六瓣,甚至八瓣,让每一个家庭成员都能尝到鲜。咸蛋切得太细碎,晶莹剔亮的蛋黄油流到案板上,金灿灿的,诱得贪吃的孩子们争着抢着伸长舌尖一舔而光。
煮粥时也可放几个咸鸭蛋。蛋壳在滚粥里碰撞的声音,想起来都觉得亲切。
小时候特别盼望过儿童节,这意味着可以吃到既美味又下饭的咸鸭蛋。咸鸭蛋蛋白晶莹如玉,蛋黄裹在透明的蛋油中,细嫩的蛋白层次分明,入口滑爽。蛋黄沙感明显,仿佛能感觉到它在舌尖上滚动,嚼散后散发出咸鸭蛋特有的浓香。
咸鸭蛋常常与怀旧情感联系在一起,尤其是在远离家乡的人们心中。即使是在异地他乡,看到或闻到咸鸭蛋,也能唤起对家乡的记忆和情感。
腌鸭蛋是个细致活儿。洗鸭蛋时,俺妈都是用手指轻轻刮去一个个鸭蛋表面的污渍。一次我跑去帮忙,结果用力过猛,把鸭蛋弄破了。
攒够鸭蛋,俺妈会去俺家南山涯挖红泥土,而且要挖得很深,这样的泥土更细更粘。把挖回家的红泥土捣碎,放在阳光下暴晒几天。准备一个大碗,把晾干水分的鸭蛋放入碗中,再往碗中加入足够的老白干酒,浸泡半个小时。
另外,还要准备一个大瓦盆,将盐和晒好的红土倒进去,搅拌均匀;将白酒和凉白开水也倒进去,加入粗粒盐,用手搅拌成泥状。如果感觉太干,可以多加一些凉白开水,太稀了就再加一些红土。
最后,把浸泡了白酒的鸭蛋放进红泥里面,使劲翻滚,让鸭蛋均匀地裹上红泥。将裹好红泥的鸭蛋全部放进瓷缸里,盖上盖子密封好。夏天大概需要腌制一个月,冬季,腌制两个月左右才行。
腌上鸭蛋,我每天都会屁颠屁颠地跟在妈妈身后问:“咸鸭蛋可以吃了吗?”时间在慢慢地流逝,鸭蛋快腌制好时,妈妈会摸出一个裹着泥的鸭蛋,在一端磕开一个小洞,用一双竹筷轻轻戳入,红油便顺着筷子流出来。顺势连抽带剜,用筷子搲出一小块儿蛋清,尝尝咸淡。如果妈妈说“不怎么咸”,我就得耐心再等几日。
咸鸭蛋用于待客,一般是以凉菜的身份上桌的,带壳一刀切成两半,便于客人取食。虽然同样是一手执蛋,一手执筷,看上去要比用筷子在一个整蛋里掏取显得文雅。我偏爱掏整蛋且喜欢热着吃,毕竟红油热着吃比冷着吃香得多。
玉米 字粥衬托着,咸鸭蛋一般会成为朴素一餐的主角,让人格外期待。
咸鸭蛋有超高的营养价值:鸭蛋性味甘、凉,具有滋阴清肺的作用,亦有大补虚劳、滋阴养血、润肺美肤等功效,适合病后体虚、燥热咳嗽、咽干喉痛等病患者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