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07月09日
孙瑞
20世纪70年代初,莱阳五龙河下游的丁字湾一带,30多个村庄全部种植水稻,从五龙河引水灌溉。
三里五村的孩子们,春夏秋季忙得不亦乐乎,围着水渠打着“鱼”的主意,隔三岔五就整点鱼回家打打牙祭,以改善缺油少盐的生活。
当时,在我们村南建了一个分渠,共设两个闸门,潺潺流水源源不断地灌溉着万亩水稻。
渠水波光潋滟,清澈见底,鱼虾成群。活蹦乱跳的大花鲢,带须的五龙河鲤鱼、鳜鱼以及叫不出名字的鱼儿成群结队。
夏季,雨水充沛。鱼儿入闸门,受到激流的惊扰跃出水面,飞流直下,蔚为壮观。孩子们带好篓子,用绳子拴住篓把,从闸口大坝顶放到喷水的“瀑布”上,瞅准时机接鱼。瞬间,一条活蹦乱跳、足足有两三斤重的银白色大花鲢便跳进篓里。
鱼受到惊吓后不停地翻动身子。在闸门上的孩子,顾不得脱衣服就赶忙跑到闸口,死死地将鱼摁在胸前,直到它不能动弹。所幸,当时闸口水不深,危险不大。
把大鱼带回家,宰杀洗净;再到自留地割上一捆茼蒿,洗净切段。熬上半锅鱼汤,出锅前加茼蒿段。盛一碗茼蒿炖鱼汤,白白的汤与绿色的茼蒿白绿相间。吃一口难以下咽的地瓜干或咬一口粗糙的玉米饼子,喝上一口鲜美无比的鱼汤,一家人乐得舒眉展眼,饭后的饱嗝,都是鲜鲜的。
深秋稻子收割后,水渠几乎枯竭,但一些深的地方仍存有水,暗藏着鱼蟹。
周末,我们扛着铁锨、带着水桶、脸盆等,下渠抓鱼。
选择水洼较深又浑浊的地方,用铁锨将两头围起来,然后在出水处用尼龙网围个窝,以挡住鱼去路。孩子们轮番上阵,挥舞着水桶、脸盆,将水舀干。随着水越来越浅,渠底的鱼儿像苍蝇一样到处乱窜。
抓鱼的时刻最开心、最激动人心。鱼儿带着黑色污泥扑棱着,尽管腰酸腿疼,见鱼在水中穿梭,孩子们个个眉飞色舞,心花怒放,全身的疲劳一扫而光。这次行动,收获满满,每人分到半脸盆鲫鱼、泥鳅、翘嘴鲢,偶尔有几条黑鱼,几只河蟹。
抓鱼特别耗费体力,孩子们个个饥肠辘辘,肚子咕咕地叫,身体像散了架似的。一名同学找来干草,拿出火柴,把不大不小的鱼儿放在篝火里烧烤,袅袅炊烟升上天空。一会儿工夫,焦香的鱼味弥漫在田野上空,无比诱人。
大家迫不及待地围在篝火旁,一人一根树棍,一边拍打着又焦又黑的烤鱼,一边用手抓着烤鱼。尽管鱼很烫嘴,孩子们还是争先恐后地往嘴里送,生怕被别人抢走。鲜美的味道蔓延迂回,令人垂涎欲滴。能在物资匮乏年代吃上一顿纯天然的烤鱼,简直是一种饕餮盛宴、高级享受。
次日中午,母亲将我带回的鱼洗净后,连头带尾一起剁碎,放上辣椒、盐、面粉,做成鱼丸子。母亲说,这样做鱼丸不浪费。鱼丸子最好是油炸,但少油少粮的年代,只能在锅里炖。鱼丸子熟了,我拿起勺子尝了一口汤,鲜极了。
深秋,正是丁字湾钓光鱼的最佳时机。光鱼随着潮水而上,喜欢沙底和泥底,较少在石缝底停留,因此不需要专门找钓点,浅海滩涂都有,虾池、沟汊也有。
光鱼傻,非常好钓,用玉米粒作钓饵即可;光鱼贪食,牙齿锋利,看到食物,上来就是一口,吞入嘴中再也舍不得吐出,两唇紧闭,两腮鼓起,因而极易钓得。钓两三个小时,水桶便满满当当。
光鱼炖豆腐特别鲜美。先将鱼块冲洗干净,去除鱼表面的腥味,撒上盐,腌制大约10分钟。选择软嫩的豆腐,切成适当大小的块状。用热水将豆腐焯一下水,再将锅烧热,加入适量食用油,加入姜片和葱段,炒出香味。然后,把腌制好的鱼块放入锅中,煎至两面金黄,加入水和豆腐,让鱼块完全浸没在水中,中小火炖煮10-15分钟,直到豆腐充分吸收了鱼肉的鲜汁,并且鱼肉变得更加嫩滑。
如今,一些饭店、宾馆、酒店也推出了红烧光鱼、清炖光鱼、豆腐炖光鱼等美味来招揽生意。
多年以后,儿时那些钓鱼的往事依然在我脑海中回荡,已成为我生命中最温暖的底色。每每想起,仍令我怦然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