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甲凡

古人说“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牟平区水道镇青虎山这个偏僻的小山村，因有一棵300多年的“棘子神”而远近闻名，又因驰名文坛的作家王小波曾是这里的下乡知青，更让青虎山扬名海内外。

300年的“棘子神”

在我们家乡，酸枣树也叫“黄毛棘子”，是酸枣树属灌木科木本植物，很难成树，通常长到杯口粗细便自然干枯，由根部再发出嫩芽来。但在青虎山村，有一棵被誉为“棘子神”的酸枣树，它历经300多年的风霜，从一丛矮灌木长成参天大树，且大有与天地同寿的气势，实属罕见。

这棵酸枣树确实令人叹为观止，它的树干大约有一搂（合抱）粗，高度更是达到了两层楼那么高。其巨大的树冠宛如一把巨伞，向四周硬朗朗地伸展开来。郁郁葱葱的枝叶将阳光完全遮挡住了，即便是炎炎夏日，树下也依旧清凉怡人。

据村里那些年岁大的老人讲，他们爷爷小时候这棵树就这么粗了，谁也不知究竟有多少个年头。相传，这棵酸枣树原来归属乳山大胡岚村一户地主家，是地里自然生长出来的。后来这块地卖给了水道人，地主想把树割回去，于是便搭着梯子上树砍树枝，可只砍下一根树枝，人就掉下来摔伤了胳膊。他觉得不吉利，就停手不干了，可回家后不几天就死了。此事传开后，这棵树就成了村里人眼中的“棘子神”，再也没人敢打它的歪主意了。

还有一个传说发生在清朝末年，村里一位叫潘仲寿的木匠，他家的房屋与这棵酸枣树紧挨着。一段时间里，其家中经常受到黄鼠狼的侵扰，他便在树的东侧建了一座小火神庙，并有心照看这棵酸枣树。结果，这棵酸枣树越发长得旺盛，而那些侵扰他的黄鼠狼也都安静下来。

在村里人眼中，这棵老树和慈祥的老人一般，对孩子们特别友善。几百年间，不知有多少顽皮的孩子，为了摘酸枣而从树上摔下来，可从来也没有人受伤过。

虽然这些传说带有神秘色彩，但在青虎山老百姓心中，它却是神一样的存在，受到大家的精心呵护。目前，该树已被牟平区人民政府公布为一级保护名木（编号：烟牟058）。进了村远远就会看到，树枝上垂挂着一条条随风飘荡的红色绸布，这不仅承载着村民们的崇高敬意，更寄托着他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知青王小波

青虎山有百十户人家，村中有一所不起眼的老房子，从外表看，窄小的木头大门，乱毛石砌筑的墙体，青灰色的土窑砖瓦，低矮的方形窗棂，由于岁月的侵蚀，外墙皮已经多处剥落。就在这所老屋里，曾经住过一位远道而来的北京知青，他就是著名作家王小波。

当年的下乡知青分两类，一类是服从分配，到统一指定的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还有一类是通过多方沟通，投奔自己亲属的所在地，以期孩子下乡期间能得到相应的照顾。王小波属于后者，青虎山是他母亲的出生地，那里生活着他的姥爷。王小波到青虎山的时候，他姥爷已去世了。之前，王小波在云南生产建设兵团劳动，因患上了急性肝炎，他父母才不得不暂时把他送到胶东的老家——牟平县水道公社青虎山插队。王小波吃住都在村老书记家里，他妈妈当年就是在老书记的引导下走上了革命道路的。

从1973年春天到1975年春节前，王小波在村里待了不到两年时间。这段时间里，王小波只干过三个多月的农活，因文化水平高，被安排去了水道公社联办中学当物理老师。从联中到青虎山约有15华里，王小波每到星期六和星期天还是要回到村里来。有一次，王小波晚上往回走，居然迷路了，在山沟里一直转悠到天亮……

通过村里人的讲述，大致可勾勒出王小波当年的形象——1.85米的大个子，黑瘦黑瘦的；走路总是敛着肩，头微微偏向一边，两只穿着45码解放鞋的大脚，“噗哒噗哒”步步生风。一副“傻大个”的样子，笨手笨脚，什么农活也不会干；少言寡语，很少主动和人交谈，但说起话来特别有礼貌。这些，都很难让人联想到他身上蕴藏了杰出的文学天赋。

天气暖和的时候，王小波喜欢到老酸枣树下乘凉，那棵树就在他的住所后面。他到那里时总是提着一个苞米叶混合麦秸编的坐墩，然后坐下看书。这一看就是半天，除了抽烟基本不和他人搭腔。他喜欢抽“青岛牌”香烟，每盒两毛六分钱，那是村民眼中的高级香烟，老农民是抽不起的。

生产队闲暇时，村里人喜欢聚在老树下“走五子”，规则是“两子吃一子”，属当年农村很流行的一种智力游戏。一开始，王小波静静地背着手在后面观看，过了一段时间他也参与进来。再后来，村里所有人都不是他的对手，大伙都说他“心眼子太花花（聪明）了”。

他很有孩子缘，小孩到老酸枣树那里去打枣，他个头高，会主动上前帮忙。他还在老树下给孩子们分过糖果，大概是家里人从北京寄过来的。有一次分的是奶糖，村里人那是第一次知道，天底下居然还有这样的好东西。

1975年春节前，王小波回到了北京。从此，再也没有回过青虎山。

2012年9月8日，牟平区作协牵头，为王小波旧居举行了隆重的挂牌仪式。那些曾与王小波相处过两年的青虎山人，如今都上了年纪，虽然他们读不懂那些《黄金时代》《白银时代》和《青铜时代》，但想到王小波曾在他们村子待过，打心底还是有几分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