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东超

黄县（今龙口）南部山区，向阳坡上生长最多的灌木就是“桲椤”。桲椤黄县话读“白楞”，其实这是错的，桲椤是槲树的俗称，在黄县仅少量存在，其实山坡上的多是麻栎。我曾看过一个资料，山东柞岚树种90％以上为麻栎，其次是栓皮栎，少数为槲树，这些得另文再说，下文仍用习称“桲椤”。

桲椤一墩一墩的，黄县话称为“桲椤墩儿”或“柞木墩儿”，砍下的条子可以做耢条，特别结实耐用。如果长成树，黄县话就称之为“柞木”了，烧成的柞木炭为炭中上品，用来烧烤要比机制炭好太多。北宋阮阅《诗话总龟》有载：“栎树多生冈阜之上，大则偃亚，小则耸歧疏旷，而性直，伐为薪，锻为炭，其力倍于常木。”

桲椤叶子经冬不凋，下雪之后，山上除了松树的墨绿，就是桲椤的枯黄了。桲椤结出的果实就是“橡儿”，小孩子上山捡来做小烟斗，做“捻捻转儿”。据说也可以吃，做成橡儿面饽饽，凉了得用刀切，擘都擘不动。

桲椤的叶片上经常起一个个小球，表面光滑，直径五至七毫米，黄色、红色或红棕色，表皮有斑点，有时密密麻麻一片，看上去怪吓人的。我小时候一直奇怪这是怎么形成的，前些天查资料，才知道这是瘿蜂的杰作。

在桲椤叶上造瘿的，是栎空腔瘿蜂。瘿蜂是一类非常微小的昆虫，其素食的习性也注定不能对人类产生任何威胁，所以很少人会注意到它们的存在。

每年五月中下旬，越冬后的栎空腔瘿蜂羽化交配，雌蜂像给麻栎做皮试一样，用产卵器在嫩叶侧脉处产下一枚卵。卵在叶脉受害处孵化后，幼虫能自身合成生长素和细胞分裂素，刺激叶片组织细胞加速分裂和异常分化而形成虫瘿。

有时，一片桲椤叶上虫瘿多达几十个。每个虫瘿都相当于一个微型的装在营养输送系统中的循环泵，抽取周遭的营养以供养其中的幼虫，时间长了，会使叶片枯黄、灰褐、畸形或提前脱落，影响植物的光合作用，使树势不断衰弱，严重的可影响桲椤的生存。

虫瘿对农林业生产一般是有害的，但它又是一种潜在的生物资源，如五倍子树，学名为漆树科盐麸木属盐麸木，其嫩叶受五倍子蚜虫侵入寄生刺激生成虫瘿，此即可供药用的五倍子。

黄县人非常喜欢柳树，像东莱街道有柳行村，徐福街道有柳海村，北马镇有柳杭村、柳杭姜家村（此二者“杭”均为“行”之同音致误），皆以柳得名。几十年前，黄县城里的行道树都是垂柳，春风杨柳万千条确实很美，但到了秋天，虫瘿变成红褐色，有点狰狞，看了让人觉得麻酥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