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善琪

说起20世纪70年代的推磨，那可真是与磨连在一起、绑人又枯燥的活儿。那年代除非家里穷得太不像话，否则家家都有盘石磨，用来推粮食磨面。我们家的厢房里有盘石磨，全家推了多少年多少次无法计数，磨齿还多次找磨匠凿过。

我们姊妹仨干完活、上学回家后，经常要推磨。常常是我和姐姐一帮，哥哥一帮，有时也三人轮转。轮到谁，谁推完一磨顶粮食才能换下。有时，我为了早早逃脱苦役，总是急于往大磨眼里灌棒米，棒米多下得快，可磨的面很粗。为这，我没少挨哥姐的责怪。也有推累了逃跑的时候，逃得一时，逃不了长久，每次回来少不了爹妈的惩罚。

我晚上起夜，常见磨坊里亮着煤油灯，那是母亲一人在推磨。我知道母亲白天跟父亲一样，也要上山干活，可无知的我夜里竟没帮母亲推过一次磨，至今想来愧疚不已。当时我们家的麦麸得磨三遍，也是我们的口粮。

我姑家是我们的邻居，也有一盘水磨。水磨不常用，主要是快过年时推豆子做豆腐，再就是平日推点蟹酱、辣椒酱。水磨小、薄，推起来轻快，一人即可。蟹子不值钱，可萝卜干蘸蟹酱好吃。

推磨离不开压碾子，一个村怎么也能有几盘碾子，有在室外的，有在碾坊的。碾子主要是压地瓜干、稻子、高粱，“吱吱嘎嘎”的压碾声，童年时觉得很好听。老人们常说，碾砣压碾盘——石(实)卡石(实)，做人当如此。

如今，当年的石磨已不多见，推磨的岁月也不会再回来。我想，不少人会念着当年的粗饭，念着那些石磨的。你看，在公园的那几盘石磨，总会有人排队等着推。乡村旅游时，村里也每每摆放有磨盘，总会让人回想起那些逝去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