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瑞

霜降前后，气温陡降，胶东半岛一带正是收萝卜的季节。人们把地里一垄垄的萝卜，一个个地拔起，揪掉头上的缨子，晾干水分后下窖储存，以备冬春所需。

胶东人对萝卜、缨子偏爱有加。拔出来的萝卜去掉缨子，掰掉根，洗净后，咬一口，脆生生的，凉丝丝的，生津止渴。细细嚼咽，先是微辣，后是甜滋滋的，越嚼汁水越多，越吃越开胃。

揪下来的新鲜的萝卜缨子，先包一顿包子尝尝鲜，或做上一锅萝卜缨子豆粕饼解解馋。剩下的，舍不得喂猪、喂鸡，统统挂起来晒干，用于缺菜的时候吃。

记得有一年冬天，家里分了几大筐萝卜缨子，足足有上百斤。母亲小心谨慎地将其挂在铁丝上晒干，拿出少部分洗净，用开水一焯，去掉苦涩味，然后剁碎，挤干水分，放上粉条碎、豆腐干、虾皮、甜面酱、大葱等，放上几勺猪大油增香。再用当季新磨的地瓜面和白面，包上几锅缨子馅大包，一家人冬天的早晚餐桌上就有了亮点，不再是单一的地瓜、饼子，生活就有了美好的回味，日子有了奔头。

当一锅氤氲着蒸汽的萝卜缨子地瓜面包子出锅时，伴随着袅袅炊烟，清香便弥漫整个小屋。晚饭开始，一家人围在一起，津津有味地吃着香喷喷的包子，喝口玉米粥，咬点蒜瓣，味蕾神经一触而发，那感觉无法用语言表达。

过冬那天，胶东有吃饺子的习俗。用萝卜缨子配五花肉剁饺子馅，也是一道美餐。饺子出锅后，大蒜汁配老陈醋、味极鲜一搅妙似“天仙配”，顿时鲜香四溢，香味直扑鼻钻心，一会儿便肚饱身热，暖意融融。

到了春天青黄不接的时候，窖储的大白菜、萝卜纷纷退出C位，晒干的萝卜缨子开始粉墨登场，派上用场。

萝卜缨子豆粕馇，是胶东人爱到骨子里的美食。做法是先把干萝卜缨子浸泡一天，然后清洗干净，稍微冷却一下，攥干萝卜缨上的水分，放入一个盆里。把攥干水分的萝卜缨子用刀剁碎，有一个关键的细节：萝卜缨子如果不揉搓，吃起来会比较柴；要想口感吃起来好，需要向揉面一样揉搓一下，剁碎的同时揉搓几下，然后倒入清水里清洗干净，攥干水分备用。锅内倒入适量水，先把豆馇放入，如果家里没有豆馇，可以用豆面代替，如果没有豆面，可到市场买几斤豆腐带回家，用手把豆腐捏碎捏均匀，把整理好的萝卜缨子菜放入，上面铺上一层黄豆面或者豆腐沫，撒入适量盐，蒸20分钟左右即可出锅。

饭盆端上桌，一家人前呼后拥大“筷”朵颐。如果觉得吃得不过瘾，再切一点辣椒丁、大葱段、香菜沫放到碟里搅拌，再倒一点味极鲜、陈醋，味道更绝。

过去一日三餐离不开地瓜，由于地瓜淀粉多，一般人吃久了，难免会胃酸分泌过多，吐酸水、烧心。这时，萝卜缨子蘸酱，可以化解反嗝的尴尬。

萝卜缨子和玉米面或豆面一起蒸着吃，蒸出来的菜用大蒜汁调拌均匀，香味儿扑鼻，配上玉米粥喝，喝了一碗又一碗，一天三顿也吃不烦。再就一口下饭的酱豆、瓜齑条，或大葱蘸酱，百吃不厌。

岁月匆匆，往事悠悠。妙吃萝卜缨子的往事，就像窖藏的一壶美酒，历久弥香，回味无穷，令人欲罢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