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晓

“沙头人满鸥应笑，船上酒香鱼正肥。”这是唐代诗人唐彦谦的名句，更是蓬莱湾畔迷人的景色。当黄喙白羽的小精灵在碧海蓝天间翩翩起舞，当优雅矫健的身姿与恢宏的古建怡然同框，呈现于您面前的是满满的生机与浪漫。

每年九十月份，数以万计的海鸥迁徙而来，就像一群老朋友，尽情投入到蓬莱湾的怀抱，它们欢快地鸣叫着，像是在呼朋引伴，又像是在与人们亲切交流，讲述神仙的故事，分享久别重逢的喜悦，引得游人纷纷驻足投喂，拍照留念。

其实，蓬莱只是海鸥们漫长迁徙航线上的一个补给站，它们在这里稍事停留，会继续南迁。然而，总有部分海鸥选择留下来，是蓬莱的景色太迷人，食物太美味，还是市民和游客太热情？它们是否也是为这里的神仙生活而着迷呢？

蓬莱地处北纬37度，濒临黄、渤二海，温度适宜，物产丰富，为候鸟们提供了良好的栖息环境。来自西伯利亚和我国东北大、小兴安岭和长白山、内蒙古草原一带的候鸟，在途经辽东半岛过海南迁时，大都飞经蓬莱。每年途经这里的候鸟不计其数，其中，黑尾、黑翅、黄脚、背部微蓝的是黑尾鸥，头颈白色、脚粉红、翅灰带黑白斑点的是银鸥，嘴直而黄、下嘴有红斑、脚粉红色、头颈和下体白色、背肩和翅黑灰色的是灰背鸥，它们聚集在蓬莱海边觅食、嬉戏，第二年的谷雨前后再飞至长岛的无人岛上繁衍。

蓬莱人爱鸟护鸟，除了居民和游客的热情投喂之外，八仙渡风景区还定时进行集中投喂，这些都吸引着海鸥们流连忘返。每年10月到来年4月，“鸥遇”蓬莱湾成为热门的旅游打卡项目。

你看，海面上鸥鸟在翩翩起舞，它们时而低空盘旋，时而高翔天际，时而降落在沙滩，时而又惬意地游弋在蓝宝石般的大海中。蔚蓝的天幕与明澄的海水交相辉映，中间活跃着这些可爱的小精灵，美丽的倩影，摇曳着点点波光，仙气飘飘，灵动不已。尤其是傍晚时分，“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绝美的画面总是让人沉醉，叫人痴迷。

明代散文家归有光曾在《项脊轩志》中描绘过一幅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画面：“庭阶寂寂，小鸟时来啄食，人至不去。”其实，蓬莱湾的海鸥们也不怕人，它们会大胆地飞到岸上，与人亲热。当人们把食物抛向空中，海鸥们就会轻快地跃起，扑扇着翅膀，在空中稳稳地接住。有时它们会灵巧地俯冲下来，从人们的手中一举叼走食物。有好事的游人甚至会将食物放在嘴边，仰头挺胸，摆个pose，海鸥也甚解风情，轻轻一“吻”，赢得周围一众欢呼。它们飞得那么低，你甚至能看得到它们的眼神，听得到羽翼用力扇动的声响。有时，它们会迈着优雅的步子，踱到你的面前，抬起调皮的眼睛，从容地端详着你，再兀自踱开去，任凭你举着“长枪短炮”冲它们拍照。有时，它们也会互相争抢食物，却并不打斗，被抢者也不恼怒，颇有些君子风度。海鸥们不挑食，无论面包、饼干还是水果、方便面，来者不拒。有爱护生态的居民，有呵护鸟类的游客，人儿地上走，鸟儿天上飞，人鸥和谐在蓬莱湾被演绎得淋漓尽致。

此情此景，让我不禁想起鸥鹭忘机的典故。《列子·黄帝》中记载：从前，有个喜欢海鸥的人，每天早上到海上去，给海鸥带去食物，跟海鸥玩耍，只要他来到海边，就会有成百只海鸥飞过来跟他玩。有一天他父亲对他说：“我听说海鸥都爱跟你玩，你抓一只来让我也玩玩。”第二天他来到海上，海鸥们都在空中飞翔却不下来，任凭他拿海鸥最喜欢的食物吸引也没有用。这个故事充满哲理，人无狡诈之心，异类也可以亲近；若心动而有杂念，便再也不可能纯真如故。唐代诗人王维在《积雨辋川庄作》中更是将这个典故用得不着痕迹：“野老与人争席罢，海鸥何事更相疑。”字里行间流露出对超脱世俗、忘身物外的恬淡生活的无限倾心。有一首古琴曲就叫《鸥鹭忘机》，旋律古朴悠扬，充满禅意。

其实，这种禅意完全不必去虚无缥缈的仙山里寻觅，“忘情鱼鸟天机合，适意川岩物象同。”蓬莱湾自有一番神仙生活，会让你卸下一身的疲惫，给你一种独有的安然与平和，一种你无法想象的浪漫与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