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8月17日
王吉永
1956年,老烟台(现芝罘区)通上了自来水,但自来水还没入户,需要到供水点去挑水,仍然离不开水桶、扁担和水缸。当时在市区居民较集中的地方,每隔一段距离有一个供水点,每个供水点由自来水公司统一配制了灰色的小木头房子,挑一担自来水收1.5分钱的水票。
有了自来水,洗衣裳仍然不方便。比如,洗几件被套、床单至少需要两担水,洗完了还要向外挑浑水。那时,家家户户都有两个盛浑水的罐子,不洗衣服时,刷锅、刷碗、洗脸的浑水都倒在罐子里,攒满后挑到污水坑倒掉。
我住在小海阳一带(现中心广场附近),但只有中海阳路北才有一个可以倒浑水的污水坑。每次倒污水都得走很远的路。挑浑水比挑自来水要累得多,家里洗衣裳时我们既要挑几担清水准备着,又要及时向外挑浑水,不是一个女人或孩子能胜任的。后来,我妈总赶在下大雨时用雨水洗被子、洗大件,这样,浑水就可以随雨水流走了,能省不少力气。可是,我妈的休班日和下大雨的天气未必正巧能重合在一起。
上个世纪60年代中期,我爱人的弟弟妹妹都在上学,她除了上班,还要担负着做饭和洗衣裳等家务活。我知道洗衣裳不是轻快活,休班日便去帮她。我先把水缸挑满,又多挑了一担水留着备用,之后再把两罐子浑水全都挑到污水坑倒掉。见我一通忙活汗流浃背的样子,爱人心疼地说,下一个休班日咱们上河洗衣服,把你要洗的衣服也带来吧!
下一个休班日一大早,我骑着自行车背着书包,书包里象征性装几件要洗的衣服,带着爱人到上夼附近一处自然形成的小河洗衣服。河水清澈见底,在晨曦的柔光中泛着鱼鳞纹,顺着地势向北流淌,河岸柳树那长长的枝条,在微风的吹动中飘摇着,婀娜多姿。在小河东西两侧的浅水中,每隔一段距离都有两块大石头,靠岸的那块是平放的,是给洗衣人坐的;面前一块大一点的石头是斜放的,约有三分之一在水中,是天然的大搓板。从这个布局,就能知道有不少人来这里洗过衣裳。河滩上还有很多被水冲洗得干干净净的石块,晒衣裳再理想不过了。
爱人立马进入角色,先把被面、被里等大件泡入水中用石头压住,让流水不停地冲洗。接着又把小件衣裳放在水里泡透后打上肥皂,捂一会儿便用棒槌反复敲打。爱人边忙碌边跟我解释,用棒槌敲打可以加快肥皂水在布纹中来回穿行,这样既省力、又去灰、还省肥皂。清清的河水流个不停,爱人连搓带漂洗“一体化作业”,不长时间就把衣裳洗得干干净净。我负责在河滩石头上晒衣服,由于地方大,衣物全部展开后,太阳晒着、石头烘着,加上徐徐微风,衣物干得很快。
从那以后,每隔几个休班日,我们就选一个晴天去小河洗衣裳。后来,自来水入户了,我们才结束了上河洗衣裳的习惯。几十年过去了,那条流淌过欢声笑语的清澈小河已消失,却留下我们许多甜蜜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