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8月01日
樊军
盛夏一日,无意间翻阅到《栖霞古树名录》一书,图文并茂地记录了栖霞境内约百株古树。看着看着,内心从欣喜变得兴奋,我在林林总总、苍劲唯美的古树名木中尽情遨游,一时不可自拔。开篇第一株老树——荆子埠村的银杏王,尤为吸引我,遂决定探访一番这“长生之树”。
桃村镇往东十公里,204国道北道旁,便是荆子埠村。一路蜿蜒进村,几经打听,终于在荆子埠村的东南角见到了这株遒劲挺拔、长势旺盛的银杏王。它立在南墙一大花坛中间,墙外为千亩沃野的泊地平原。不同于普通银杏树的拔地通天,这银杏王3米高的主干缠着大红布,上面16个大枝犬牙交错,做仙女散花状,叶似扇形,嫩绿如翠,700余平方米的树冠遮天蔽日,郁郁葱葱宛若华盖,又似火炬。整株树高31米,冠幅南北32米,树干需要四五个成人合抱,难怪专家认为这是一株千年古树。
悄悄走近古树,在草坪稀疏的花坛西南侧,醒目立有“抗日军政大学第一分校旧址”的省级文物保护单位石碑,记述着荆子埠村的悠悠红色岁月。1940年4月,中国抗日军政大学第一分校第一大队来到胶东,与胶东抗日军政干校合并,在荆子埠村组成“抗日军政大学第一分校”(简称“胶东抗大”)。抗大师生们与村民同吃同住同劳动,结下军民鱼水深情,平时就在古树前操场进行军事和体能训练。上世纪六十年代,红色经典电影《红日》里的部分镜头就在此取景拍摄,成为老一辈人心目中永恒的记忆。
我无意识中围树转起圈来,不时张开双臂拥抱一下,感受它的伟岸胸怀。这时,道旁乘凉的一位老伯步履蹒跚地走过来,微笑着跟我打招呼。老伯姓林,八十多岁,精神矍铄,聊起荆子埠村的故事,说起银杏王的典故,他如数家珍。
印象最深的是“抗大师生建拦河坝造福百姓”的故事。老伯说早年村南不远处的清阳河(栖霞、福山段又名“外夹河”),河道深浅不一,缺少治理,到涝雨时,洪水肆虐,无法通行,时常漫过两岸的庄稼,百姓叫苦连天。在银杏王广场训练的抗大师生看在眼里,时任校长贾若瑜决定在秋后枯水期,帮助村民修建一处拦河坝。面对石材缺乏的窘境,他想到荆子埠村后荆条丛生,比较耐泡,韧性强,决定在村外河道窄口处修建一座木坝。他们军民一心,截水筑坝,用麻绳和铁钯把木梁捆绑齐整,基部灌好防腐桐油,固定好后依次竖起平铺在河道上,中间用荆条编起相连。木坝在当年极大缓解了清阳河的水患,而银杏王也是这个故事的见证。
说到银杏王,老伯说它的果实呈方圆形,不同于现在的长卵形银杏,药用价值很高,对治疗哮喘、高血压等疾病都有一定作用,被乡亲们唤作“白果先生”。大树四角,各有高出地面三十厘米的黑褐色“烟囱”,老伯见我好奇,笑着说,前些年“白果先生”因干旱、病虫害等原因,树体衰弱,长势不旺,老少爷们都挺犯愁,幸亏济南古树医院的专家前来抢救,这四个“烟囱”是为提高通气透水性能而挖凿的复壮井和通气孔。经过“古树芯”检测,采取了树洞修补、板结地深翻、枝冠整理等救治措施,银杏王终于躲过劫难,涅槃重生……
时近午时,我依依不舍告别了老伯和银杏王。我想,银杏王就像一位睿智的时间老人,它见证了千年的历史变迁,见证了可歌可泣的抗战历史,见证了今天乡亲们的幸福生活,已成为荆子埠村的精神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