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然

能记得每个遇见的故事，感知它们的温度，或滑过我的指尖，或上过我的心头。

打开窗户时刚下了雨，坐下来，听雨声穿过窗户，目光落在窗角的幸福树上，让心灵披上了绿色。这株幸福树，三年前不知是谁遗忘在楼梯间的，初见它时，枝叶还很柔软，和儿子那娇小的四肢一样，不忍心触摸。

那是三年前的一个雨后，我把“状元”埋在了老家院子的树下。回来后，在单元楼的门前便看见了这株精心栽培的幸福树。这算是一个小惊喜，如同夏日的风，把心中的阴霾吹散。“状元”是当年我等待高考成绩期间，收养的一只流浪猫，为了图吉利起的名字。快二十岁的老猫，也算寿终正寝，它去世前几日，好多消失的小玩意突然就出现在客厅显眼处。过后想想，这是它跟我们告别的一种方式，没有了这只猫，却多了枕畔流连的梦。

我们小区与县中学仅一墙之隔，同单元的那套房一直租给在此上学的家庭。上个租住的邻居一家四口搬来时，他家老大刚考入高中，老二比我儿子大一岁。那个夏天第一次在电梯中遇到他们，他家老大抱着书本，老二提着篮球，妻子精致，丈夫文气。我刚抬手想按下自家楼层，两个孩子抢先我一步，按下了我同样的楼层，两家从此结识。孩子的内心如清水一般，一眼望穿，便能迅速融合，我儿子跟邻居家老二由于年纪相仿，没几日便熟络了起来。那个暑假，他们经常相约，去楼下篮球场。等到开学，儿子升入初中，他家老大也开启了高中学习生涯。

时光就像手中的流沙，悄然溜走。发现幸福树那天，我特地敲开了邻居的家门询问。开门的是新面孔，但是幸福树不是他们的。从他口中得知，上一个邻居家老大高考成绩斐然，被名校录取，刚刚搬走。我只好把小树摆放在楼道靠窗的位置，期待它的主人过来寻找。

几日后，仍没有人来认领，我便把幸福树搬到家中，在阳台上给它安了家，休息时端起一杯凉白开，清凉如雨，倒入盆中，与之对饮。窗外就是中学的绿地，整日看着青春少年，心也舒展。雨后的池塘盈满了阳光，池塘边，一只出生不久的小奶猫，在清风的柔波里瑟瑟，我把它带回了家，遽然发现它的毛发与“状元”惊人地相似。

日子就是寻常的日子，今天成了昨天，明天又接替了今天。一晃又一个三年过去了，儿子愈发俊秀，幸福树也枝繁叶茂。今年高考过后的一天，敲门声响起，竟然是三年前那个邻居家一家，他家老二成长了，但我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身后是他的父母。原来，我们又做邻居了，他家老二今年上高中，依旧租了这套房子。

“那年搬走的时候你不在家，儿子执意把他种植的幸福树送给你作纪念。”我这才知晓，幸福树是他们送的。原来，时光可以走远，心底的记忆却可以一直在，总是在不经意的一个遇见，便碰落了一段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