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进利

美国黑人民权运动领袖马丁·路德·金的演讲《我有一个梦想》举世闻名。自打儿时起，我也有一个梦想：一间小屋、一张小桌、一盏油灯，在安静独立的空间里看书学习，做一个对人民有用的人。

这个梦我做了几十年，很长很长，直到上世纪80年代才变成了现实。如今退休了，一杯茶、一本书，是我最惬意的时光，打发闲暇的分分秒秒，丰盈晚年的时时刻刻。这一隅书房，承载了我半生的期望，让我有时间回忆难忘的岁月和土坯房油灯下的少年。

童年，家里低矮的土坯房住不下兄妹七人，我只好跟随伯父住到他的土坯房里。蜗居在土坯房里，想有一隅安静之处读书，实在是一种奢望。

夏天雨水多，土坯房潮湿易塌；冬天风雪大，土坯房昏暗阴冷。在这样的条件下，我一直读到高中毕业。面对依旧低矮的土坯房和日渐长大的子女，父亲决定翻新老屋。1976年，所谓的翻新也仅仅是面积加大了一点，安上了门窗框，材料依旧是泥土，但在当时算是豪宅了。

1981年结婚，我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独立空间——一栋三十多平方米的土坯房，虽然摆设简单，但日子却充实、幸福。孩子出生后，环顾被各种物件塞得满满的居室，恍惚看到孩子正如我年少时一样在低矮的土坯房、昏暗的灯下读书。我暗下决心，一定要给孩子一个舒适的空间。

1986年，经过一番努力，我亲手建起了一栋六十四平方米的砖瓦房。装修时，隔出了独立的客厅、厨房、卧室。这在当时是很前卫的，也终于让女儿有了自己单独的房间。

随着日子的一天天红火，彩电、冰箱、音响等电器很快成了我们家的标配，房子很快也因为这些东西的进入而显得拥挤，隔音也难如人意。为了女儿的学习不受干扰，电视机在她学习时不能看，一部电视剧妻子常常是看一段落一段。直到有一天，女儿咬着我的耳朵说：“爸爸，咱家啥时能住上楼房啊？”女儿的话，燃起了我住楼房的渴望。

不久，我在工作之余承包了一些土地，几年后有了一定的积蓄。1996年，我终于如愿以偿地住进了独门独院的两层楼房，面积有一百三十五平方米。

搬家第一天，全家人兴奋得几乎一夜未合眼。妻子坐在新沙发里看电视节目，舒心的笑容一直挂在脸上；活泼的女儿在她房间里一会儿看看衣柜，一会儿照照镜子，一会儿在床上打个滚；而我则踱进书房，百感交集，仿佛看到那个蜷缩在土坯房角落里读书的少年，一路走着，渐渐走进了一片光明里。

转眼间又是二十年过去了，我家的居住条件又有了质的飞跃。2016年，我从家乡莱子古国来到女儿的工作地烟台，随着女儿住进了复式楼房。最令我兴奋的是，女儿专门给我设计了一间宽敞明亮的书房。坐在阳台上，沐浴着温暖的阳光，眺望着风景秀美的木兰溪，以及环绕着木兰溪周围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兴奋、幸福充盈在我的脸上。回到家里，书房成为我们父女共同的天地，我俩一起在知识的海洋里畅游，回味昨天，品味今天，畅想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