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5月20日
冷大川
孩提时代,每当我们在外疯闹玩耍,直到天黑才回家,急三火四地打开书本赶做作业时,家长总会嗔怪道:“白(方言音读bo)日满街搭话,黑(方言音读he)日熬油扒麻。”究竟是心疼浪费灯油,还是责怪后生们不思进取呢?也许两者兼而有之吧。
与这个俚语相关的故事,最早我是从太爷爷那儿听到的。说的是家族先人中曾有一位老太爷,年轻时妻子去世,自己拉扯着一个儿子过日子。儿子十六岁时,出挑得相貌堂堂,被邻村一大户人家相中了,不久成了亲。家中有了女人,按说是锦上添花,可新媳妇白天不是去东邻就是到西舍串门,晚上却忙这忙那,似乎很勤快。菜园里种了点蓖麻,有一阵子,她天天晚上点着油灯扒麻到半夜。一天下大雨,媳妇又在外串门未归,结果院中晒的粮食都泡汤了,老太爷忍不住斥责道:“白日满街搭话,黑日熬油扒麻。这哪是过日子的来头!”
于是,“白日满街搭话,黑日熬油扒麻”就成了村中长辈教育晚辈的口头禅,传了下来。为了教育我们这些贪玩调皮的后生,先辈们还会讲起另一位老太爷冷鼎亨发奋读书的故事。
冷鼎亨幼年聪颖嗜学,但由于家境贫寒,上学读书时有大半年的时间带的午饭不是地瓜就是地瓜干,或由地瓜干粉做的饼子、馒头,反正都是与地瓜有瓜葛。日久天长,同学们戏称他为“冷地瓜”。
为贴补家用,农忙时冷鼎亨经常受雇于他人。一次,他替人家用驮子往地里运粪时,仍手捧书本吟读背诵。他注意力在书本上,竟忘却卸下另一头驮子里的粪,直等返回装粪时才醒悟。还有一次,他下地回家,由于肩上扛的工具太多,手里又捧着书本,一个踉跄将一只碎了帮的鞋子甩了出去,正好落在路边的萝卜地里。他连忙放下家什赶去拾鞋子。事也凑巧,正好那块地里的萝卜被拔去了好几个,主人硬说是被他偷了,还报了官。县太爷遣人查访,得知冷鼎亨品行端正,刻苦用功,不但不给予责罚,还大加赞赏,嘱咐身边差人和自己的孩子,“鼎亨乃年轻人之楷模,后生小子皆应效仿”。
冷鼎亨道光年间参加登州童试,咸丰五年(1855年)中举,同治四年(1865年)廷试列第3甲第141名进士,随后被启用为知县,前往江西赴任。光绪十年(1884年),他升任南昌府同知,诰授至中议大夫。
如今,先人早已远去,那些俚语、轶事却依旧在村人中流传,传了一代又一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