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劳动的女孩

2024年05月11日

珂桦

孩提时,在我的印象中,父母总是起早贪黑地忙碌着,从不知休息。天不亮,父母就起床赶去生产队劳动,漫天星辰时才收工回家。虽然整日劳作,但父母依然是快乐的,我时常听到他们一边做饭一边聊生产劳动中的趣事。父亲天生幽默,尤爱看书,他能用非常诙谐生动的方言土语,将人、事、物描述得活灵活现、令人捧腹。因此,在农闲时节,村里的那些年轻人都喜欢来我家听父亲说书、讲笑话。

在这样的家庭氛围中耳濡目染,爱劳动、爱生活,渗透到我的骨子里。听母亲说,我不到2岁时,就会主动拿枕头给刚生弟弟的她垫腰,会主动倒热水给她喝。那时,父母起早贪黑地忙活,爷爷奶奶身体也不好,照看弟弟的活儿责无旁贷地落到了我的头上。记得有一天傍晚,我和弟弟在幼儿园里睡着了,老师一时大意,直接锁门走了。等我醒来发现天已黑、门已锁时,并未慌张,而是爬上教室的高窗,大声呼喊。好长时间后终于有人听到了,当门被打开的一瞬间,我抱着弟弟那个兴奋啊,终生难忘。

我很小就承担起了各种家务活,喂猪、捡果树枝、铲鹅屎鸭粪、洗衣服、去井里挑水……村东头的水库边或是麦田边的水渠旁,是洗衣服的好地方。我跟着几个邻居大婶大妈,端一大盆脏衣服去洗,洗完后直接在野外晒干。那些邻居大婶大妈,没少夸奖我。

上小学四年级后,我就开始给全家人做饭了。妈妈买了一台压面机,我就经常做面条儿。把土豆切细,做成面卤,再烧开水下面条。熟能生巧,我做的土豆打卤面好吃极了,到现在都是一绝。

除了家里的活儿,农田里的营生我也帮着干。我们村是种粮大村,麦田一望无边。在农活中,最累的是割麦子,最脏的是打麦场。父母舍不得让我干这种又累又脏的活儿,但我特别想干,就兴致勃勃地跟着大人到了麦田里。躬下腰刚开始割时,我心里还暗暗地定下目标,一定要割完一畦麦子,结果累得直不起腰了,还是离地头很远,最后用尽力气也没割完一畦麦子。晚上回到家,我的两只手磨出七八个透明的水泡,担心被父母看见,便偷偷地用缝纫针挑破了。第二天早晨,热情依然高涨的我,又跟着父母下了地,到了地里才知道的确没法干了,手掌磨出泡的地方,一碰镰刀把儿就钻心地疼。无奈,那天只能帮父母捆麦子了,割完麦子又帮父母往打麦场送。回家的路上,碰到好几个熟人,见了我都不理不睬的,我很是纳闷。回到家一照镜子才恍然大悟,原来我满脸黢黑,像个小黑人,甭说别人,就连我都快认不出自己了!说来奇怪,劳动带来的成就感和喜悦感,很快就让所有的疲惫化为乌有。

上小学时,学校组织义务劳动,被称之为“颗粒归仓”。那时每年收完庄稼后,总会有一些遗漏在地里,学校就组织学生去地里捡麦穗、揽花生、揽地瓜,所有的收获都要送到学校,学校称重后会给一点报酬。每一次我交到学校的收获都是最多的,得到的报酬也是全校最多的。记得有一年,班主任老师发给我5.5元钱,对一个小学生来说,这可是一大笔钱。放学后,我兴冲冲地把钱交给妈妈,妈妈也很是惊讶,说道:“这么多钱啊!”

由于我“眼里有活儿”,不论是走亲戚还是串乡里,总能发现家里忙不过来的活计,动手帮点小忙,所以到了暑假寒假,我的几个姨妈都会争着抢着让我到他们家里住。

除了劳动,小时候我对读书学习的热爱也超过了一切。每次期终考试后或是作文得奖后,我都会把获得的铅笔、笔记本、书、奖状,像献宝一样摆在炕上,期待地看着父母疲惫的脸上绽放出笑容。有一次,父亲曾拿我“能连考全校第一”这事与民兵连长打过10块钱的“豪赌”,结果是父亲赢了。

当时,农村的孩子想要成为吃商品粮的城里人,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当兵提干或是随军,二是“鲤鱼跳龙门”考上中专或大学。我这个乡亲们口中“别人家的孩子”,后来真的考上了大学。

岁月悠悠,如今我已离开故乡多年,但热爱劳动的秉性并未改变,从小目睹父母辛苦而乐观地劳动,我一直不敢忘本,内心里一直敬重那些勤劳朴实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