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晓光

《诗经》中有“其甘如荠”之句，可见那时人们就开始采食荠菜了。古人踏春采集野菜与我们现在的心境是相似的，宅了一个冬天，趁着阳光，迎着春风，走进田野，一方面放松自己，一方面可以吃到新鲜的菜品。大诗人苏轼也喜欢这一口味，他在《次韵子由种菜久旱不生》中写道：“时绕麦田求野荠，强为僧舍煮山羹。”他还赞美荠菜“虽不甘于五味，而有味外之美”，是少有的“天然之珍”。

辛弃疾的《鹧鸪天·陌上柔桑破嫩芽》写得好：“城中桃李愁风雨，春在溪头荠菜花”。《玉壶诗话》记载宋太祖与大臣的对话，太祖问：“食何品何物为珍？”答曰：“食无定味，适口者珍。臣止知荠汁为美。”可见，不论是远古时代的人们还是古代的诗人们，无论是平民百姓还是王公大臣，都给予荠菜很高的评价。

荠菜是春天里第一道可食用的野菜。当柔柔的春风吹过，阳光普照大地之时，其它野菜还没有动静，荠菜就已经悄悄地钻出了土地。寒冬季节，它趴在地上，叶片呈紫红色；春天一到，它马上返青，羽状嫩绿细长的齿叶，平平地贴着地面，如同放大了的雪花。麦田里因为有麦苗的遮掩，荠菜叶子窄细、鹅黄，你要仔细寻找。处在凹地的，因为水分充足，一株株荠菜翠绿肥壮。用小铲轻轻地铲起来，抖掉泥土，露出白色的根须，托在掌中端详，可见浅齿状叶缘、叶背和茎上还披着一层细细的绒毛，如春天里刚出生的娃娃，嫩生生、肥嘟嘟的。

“阳春三月三，荠菜赛仙丹”，荠菜舒展叶片时便是挖荠菜最好的时候。每年的第一场春雨之后，伴着荠菜的芳香，我便带着小铲，拿着小篓，在麦地里和田埂地头上，一边寻找一边挖。荠菜有的是一窝一窝的，有的则是零星散落的，谁的眼力好，谁就能挖到更多的荠菜。回到家，母亲把挖回来的荠菜择去枯叶根须、清除杂草，用清水一遍遍地淘洗干净，可以做出很多种美食。荠菜焯水，挤掉多余水分，放上蒜泥、辣椒面，撒上盐，油烧热冒烟之时，立即浇于其上，“滋啦”一声香气四溢，再加入老陈醋，滴几滴香油，搅拌均匀，一道春天里的开胃菜就呈现在餐桌上。还有玉米面做的荠菜包子甭提多香了，荠菜疙瘩汤我一喝就是几大碗，最难忘的就是荠菜饺子了。调制饺子馅母亲最拿手，将荠菜择洗干净晾干水分，与油梭子一起剁碎后，加盐拌匀即可。常常是母亲还在拌馅时，荠菜的清香便扑鼻而来，馋嘴的我会主动给母亲打下手，学着母亲的样子包饺子，为的就是能早一点吃上饺子……

麦苗青青，荠菜悠悠。挖荠菜的快乐、吃荠菜的幸福，那些鲜活的画面，如何能够忘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