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4月28日
盖少艳
上世纪70年代末,我出生在一个偏远的山村。那时村里的人都在生产队上工,人们主要的口粮就是地瓜干、苞米面饼子,能吃上一顿白面饺子那是最奢侈的大餐。
我家五口人,整天吃地瓜干、苞米饼子。为了吃到好的,每逢礼拜天我都要步行2公里去姥姥家。姥姥身材高大,做起事来风风火火,她对我很好,见我来了,总喊着我的乳名:“艳,等着啊,姥姥给你包饺子吃。”
我在一边看着,姥姥从里屋搬出一个小瓷坛子,倒出一些白面,用水和好放在盆里醒着。接着把大白菜叶子洗净剁成细末,浇上花生油和细盐搅拌,顿时一股清香的味道扑鼻而来。
姥姥把灶下点着火,又去忙着擀皮包饺子。我在旁边看着一个个胖乎乎的饺子躺在面板上,馋得直流口水。大锅烧开后,姥姥把一个个饺子丢进锅里,用铲子推着转圈。
我站在锅台边,心急如焚。终于,白白胖胖的饺子出锅了,外婆把饺子端到大炕上:“艳,吃吧,吹一吹别烫着。”转身,她又端着一碗饺子送给住在胡同东边的太姥爷。我端过大碗拿起筷子吃起来,咬一口香喷喷的,不一会儿工夫,一碗饺子就进了肚子。
等姥姥回来,我才想起忘了留个饺子给姥姥尝尝了。姥姥笑了,说道:“小馋猫儿,饺子好吃吗?”我拖腔拉调地回答:“姥姥,可好吃了,您包的饺子最好吃。”
我很小的时候,爷爷奶奶就不在了,姥姥家就是我童年生活的缩影。记得有一个礼拜天,我又去姥姥家。碰巧那天家里来了两位客人,姥姥忙着和面包饺子。我主动跑过去帮着烧火。烧开锅以后,白胖的饺子下锅了,想着一会儿就能吃到白面饺子了,我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饺子出锅后,姥姥把饺子端上炕请姥爷和客人先吃,然后又端了一碗饺子送给太姥爷。我默默地看着姥姥走出去,看到锅里一个饺子也没了时,我气呼呼地跑到了门外,一边流泪一边埋怨。我越想越生气,哭着跑回家了。
回到家,妈妈大吃一惊,忙问我:“你咋回来了?”我哭着说:“姥姥家里来客人了,包的白面饺子姥姥不给我吃。”妈妈责骂我:“馋猫,家里有客人自然要尽着客人吃了。”
我的心情刚平复,姥姥一路小跑来到我家。她一进院子就喊:“大嫚,艳回来了吗?”妈妈应着:“回来了,在炕上呢。”姥姥气喘吁吁地说:“回来就好。艳,你看姥姥给你带啥啦。”姥姥打开手里的布袋,里面有十几个白白胖胖的白面饺子。姥姥说:“客人刚走,我就找不到你了。想着你肯定是跑回家了,就把饺子包在布袋里追了过来。”
姥姥跑了2公里的羊肠小路,来到我家。她担心我走丢了,着急上火,过我们村东边的小河时,不小心滑倒了,衣服都湿了。看着姥姥,我羞愧不已。
如今,每年我都要回老家看望年迈的姥爷姥姥。每次回去,我还要和姥姥挤在一个被窝里,就像又回到了小时候。当然了,饺子肯定是要吃的,只不过是我包给姥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