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行车的故事

2024年04月21日

赵国经

我第一次到北京是1986年底,那时宽阔的长安街上,虽然各种汽车、公交车来往穿梭,但绝不拥堵。这不奇怪,因为那个年代私家汽车几乎没有。令我叹为观止的是当时长安街上那如潮的自行车流,绿灯一亮,排山倒海般的自行车流奔腾不息,特别壮观。

中国人对自行车的感情是特殊的。生于上世纪60年代的我,在儿时的记忆中,自行车属于奢侈品,一个村子没有几辆。无论白天到学校读书,还是夜间到邻村看电影;无论是假期翻山越岭到地里劳动,还是到十几公里外的县城赶集,出行都是靠双腿。谁家有辆自行车那是很羡慕人的,左邻右舍有事都去借。东街四叔家有一辆八成新的“大国防”,四叔爱惜得简直有些抠门。三角大梁全都用塑料带密密地缠绕着,后货架绑上四婶缝制的布垫,车把手套着女儿用钩针织出的花边把套。每次骑自行车回来,四叔就蹲在家门口,用毛巾蘸水擦拭一遍,然后把自行车用铁链子吊到厢房的屋梁上。左邻右舍关系再好,想借自行车门都没有……

记得我七岁那年,当教师的父亲买了一辆不知牌子的二手自行车,经修车师傅整修一番后,成了我家的宝贝。哥哥姐姐常常趁着父亲不用时偷偷推出去,后座绑上扁担学骑自行车,竟然一个个都学会了。我把自行车推到场院里练,不是脚蹬子摔歪了就是车圈瓢了,人也经常摔得鼻青脸肿。

即使偷着学会了,一年也骑不了几次。我上高中时,离家六七公里,上学放学基本都是步行。高中毕业后到乡镇担任宣传报道员,我才有资格骑上家里的旧自行车,整天走东村串西村采写稿件。我经常到一些村子送紧急通知,不争气的车子时不时地掉链子或漏气趴窝。那年月自行车是紧俏商品,凭票供应,就算是攒够了钱也未必能买到,一个单位一年都分不到几张票,像我这“小字辈”排队等候也得排上几年。1980年,县里给乡机关分来几辆“大金鹿”自行车票,为了方便工作,乡党委书记破例批给我一张。靠了家里资助的125元,我终于骑上了崭新的青岛产“大金鹿”自行车。

1983年我到煤矿工作,居住地离煤矿20多公里,每天一早一晚骑着“大金鹿”跑班。平时好说,遇上顶头风那是干蹬车不出路。于是,路上的汽车、拖拉机便成为“上班族”追逐的对象,腾出一只手往车厢上一扒,连人带车立刻如腾云驾雾一般,常常是一辆车后带着四五只“尾巴”。车艺高超的,一个肩膀搭一个肩膀形成“长蛇阵”,丝毫没考虑到危险。

后来“老头乐”自行车问世了,道路上国产“嘉陵”、进口摩托也越来越多。上世纪末至本世纪初,煤炭企业进入十年黄金期,生产经营好了,职工的腰包也鼓了,改善生活条件提到了议事日程。单位公车改革,补贴鼓励职工购买私家车。2004年底,大家赶集一样地考到了驾照,然后花九万元买回一辆轿车,成为有车一族。

如今越来越多的市民成为有车一族后,有家庭轿车已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了。从自行车、摩托车到小轿车,时代的发展,的确让我们感受到了生活质量的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