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基强

微信朋友圈里，同事刘君是比较活跃的一位，但近一周却销声匿迹，颇不正常。打电话询问，他支吾再三，声音竟有些颤抖：“唉！我母亲走了。”话语里充满了凄楚和无奈，我安慰道：“人生充满了无常，过好以后的日子也许才是对老人最好的告慰。”

话虽如此，但刘君那句“母亲走了”，却像一把钢针，直刺我的心扉。

我的母亲离世已有19个年头了。19年来，每每想及母亲，心中总会感到锥心刺骨般地疼痛，也总会生出许多假设。这种无由头的假设，像魔怔一样纠缠着我，让我痛楚，“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感慨，大概就来源于此吧。

母亲的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强势的婆婆面前，她是一个低眉顺眼的小媳妇，在大男子主义颇重的父亲面前，她也只能做一个举案齐眉的好老婆，却偏偏少了“相敬如宾”的温情。好在母亲的勤劳、善良、隐忍，消解了这种单向付出的压抑和沉闷，家中的日子过得单调而宁静。

有了孩子，遵从奶奶的安排，父亲和母亲带着年幼的哥哥独立门户，开始过上了真正意义上的小日子。那时，母亲已习惯了男主外女主内的生活，依然用她的勤劳、智慧、隐忍把家中的小日子打理得有条不紊、温馨平和。

上世纪60年代初，父亲要放弃人民公社党委副书记的身份回村务农，他难得地征求母亲的意见，母亲笑笑说：“到哪儿不是出工吃饭！”由此，父亲便成了村里的治保主任和调解委员。在母亲眼中，公社干部也好，村干部也罢，就算是当个地地道道的农民，无非是要做一个好人，人不好做什么也白搭。

母亲一生总是平和待人，从不因身份地位的差异而高看了谁或小瞧了谁，这一品性赢得了左邻右舍的称许和尊重，她也愈发乐善好施。谁家有了困难她如果不帮一把，晚上一定会辗转难眠；家中有了好吃的，如果不送给左邻右舍一些，她吃着也不香。

父亲有一些补贴，再加上我们三个孩子都在外工作，家中的经济状况较邻里要好一些。有一年，姐姐回家整理衣柜时，从包袱下面看到一个用手帕包着的东西，打开一看，竟是十几张欠条，少的三五百元，多的两三千元。姐姐非常不满，打电话对我说：“我们给的养老费，是让老两口改善生活的，可他们却用来做慈善了！”我回家时婉转地提示母亲，要注意保证生活质量，母亲却理直气壮地问我：“左邻右舍的，家有困难张了嘴，能不帮衬吗？”

父母年事渐高，我回家的频率较以往频繁一些。每次回家，总要带一些时令水果或海鲜。等把我们安顿好后，母亲便会到厨房窸窸窣窣地倒腾一番，然后端着盆往外走，颇有些怕我们发现的意思。刚开始我爱人并没在意，经历几次后她看出了端倪，小声对我嘀咕：“我们买的东西是孝敬老两口的，老太太这是在干吗？”我笑着回道：“既是孝敬，顺从就是，管那么多干吗？再说，老太太这是给你贴金去了，肯定是去夸她小儿媳妇是如何孝敬、如何大方去了？”闻言，爱人竟挺受用的。

如今，我每每想起母亲在世的日子，想起她忙碌的身影带给我的温暖。“父母在，家就在！”没有了父母，就当不了孩子了，珍惜父母在世的日子吧！抽时间，常回家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