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华先

前几天，偶然看到一篇文章，提到了蓖麻这种植物，还有一首当年专门为此创作的儿童歌曲《我为祖国种蓖麻》，不由得心中一动，一个遥远的记忆，突然从脑海中醒来。几十年前，在我上小学的时候，为了响应学校的号召，我也曾种过蓖麻。

《我为祖国种蓖麻》的歌词很简单，它发表于1978年第3期的《人民音乐》上。歌曲共两段，第一段写春种：燕子飞来叫喳喳，我为祖国种蓖麻。春风暖大地，种子发了芽。春雨来浇灌，小苗在长大。秆儿壮，叶儿绿，花儿开在阳光下。这是我们多么熟悉的春暖花开、万物萌发、生机盎然的景象。

第二段写秋收：只盼秋天唱丰收，欢欢喜喜摘蓖麻。蓖麻收得多，粒儿圆又大。颗颗表心意，粒粒献国家。红小兵，爱祖国，支援四个现代化。

读罢歌词，不由得让人感叹，这首歌又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诞生的呢？

这就要先从蓖麻这种植物说起。蓖麻为大戟科蓖麻属一年生草本植物，深秋至初冬结出串串身披软刺的圆球状蒴果，果裂现出淡褐色斑纹的种子，称为蓖麻子。明代医药学家李时珍云：“蓖亦作螕（牛蜱），牛虱也。其子有麻点，故名蓖麻。”它原产于非洲东北部，经印度传入我国。唐代之后，蓖麻因常用作燃油及医用而被广泛种植。

那么，蓖麻到底有什么用处呢？新鲜的蓖麻叶可以养蚕；可以作为绿色农药，放进水塘里，用以灭蛆、杀孑孓；被蚊子、毒虫咬伤，摘几片鲜蓖麻叶捣烂外敷，可消肿止痒；蓖麻的根有祛风活血、止痛镇静之功效；蓖麻子有消肿拔毒、泻下通滞等功效。

蓖麻最大的王牌其实是产油。蓖麻被誉为“土地里种出的石油”，是目前唯一可以代替石油的可再生型绿色油品资源，有着重要的工业价值。蓖麻子的含油率高达40%-70%，而且蓖麻子所榨出的油，凝固点较低且黏度高，既耐严寒又耐高温，是性能极好的润滑油。

因为蓖麻油有极高的工业、科技和军事用途，尤其是看中蓖麻油可以炼制航空润滑油，能有效地支援国防建设，在上个世纪，面对当时的国际国内环境，我国曾有两次大规模种植蓖麻的活动。

1959年，国家下发文件，提出“要发动群众尽量利用零星空隙土地，种植油菜、花生、芝麻、向日葵、蓖麻等油料作物”。从此，无论南方、北方，蓖麻的踪迹遍布田间地头、房前屋后。

另一次是在改革开放之后，当年国家号召全国的少先队员，在房前屋后、荒地野坡、地角田边种植蓖麻，支援国家建设，炼制航空润滑油。《我为祖国种蓖麻》就是在这样的大背景下诞生的。上级的号召，学校自然是积极响应。和全国其他地方的小学生一样，当年，我也曾种过蓖麻。

那个时候，我正好上小学，学校布置我们人人种蓖麻。我是在自家的院子里种的蓖麻，院子不大，一共就种了十几棵。正如歌中所唱，春天种下，夏天成长，一株株高大的蓖麻长满了整个院子。仲夏后蓖麻的果实便成串长出，圆圆的通体都是短短的小刺。立秋前开始成熟，成熟后外表的刺坚硬地竖起来，像炸毛的刺猬，用手一摸很扎手；深秋的时候，完全成熟的蓖麻在秋阳的照晒下会自然裂开，露出一粒粒油光闪亮、带着好看花纹的蓖麻子。

秋天收获硕大饱满的蓖麻子，那种快乐的心情，正如《我为祖国种蓖麻》歌中所唱：只盼秋天唱丰收，欢欢喜喜摘蓖麻。当年，我们这些小小孩童所种植、收获的蓖麻子，也许真的变成了一滴油，润滑了前行的车轮，成为助推祖国前进的动力。

如今，随着时代的变迁，蓖麻已少有人种植，渐渐消失在大众的视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