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通

又是一年二月二。在我们农村，农历二月初二（俗称“二月二”）是一个较隆重的民间节日。如果说年前的腊八是过年的序曲，那么年后的二月二就是过年的尾声。家庭主妇们要专门留下一点枣饽饽、炸果子等年货，等到这一天吃完。农村的春天，似乎也是从这一天才款款起步的。春回大地，万物复苏，蛰伏了一个冬季的生命都打着哈欠、伸着懒腰、揉着惺忪的睡眼，开始蠢蠢欲动了。这一天过后，农民也将背起行囊，开始一年的打工生涯，或者是拿出闲置了一个冬季的农具，开始一年的田野劳作。

二月二，民间传说是“龙抬头”的日子，所以又称“龙抬头节”“春龙节”等。之所以说二月二是一个隆重的节日，还因为这一天有打灰囤、串小龙尾、炒豆儿等几项很有仪式感且都与龙有关的节日习俗。

打灰囤是农家祈盼粮食丰收的一种仪式。这一仪式一般由家庭男主人来完成。大清早，拿铁戳子从锅灶里掏出草木灰，在院子和门口宽敞的地方，以人站的位置为圆心，拿一根竹竿，以不同长度为半径，画出几个大小不同的同心圆。沿着圆弧撒上草木灰，在圆的中心再放上一把五谷杂粮，这就是农家心目中装满各种粮食的粮囤了。最后，还要用草木灰在“粮囤”朝向家门的一方，撒一个高高的梯子的图案，象征着囤里的粮食又高又满，需要踏着梯子才能挖到粮食，所以民间流传着“二月二，龙抬头，大囤满，小囤流”的顺口溜。

串小龙尾的活计，则是由妈妈带领女孩们来完成的。提前要把做衣服时裁剪剩下的各种花色的边角布料积攒下来，还要准备一些高粱秆（海阳人俗称“挺秆”）。把边角布料剪成铜钱大小的圆片，把高粱秆剪成一两厘米长的小段。用一根结实的红线，先在底部用细布条做一个穗头，再按照一个（或几个）布片、一段高粱秆的顺序用针线串起来，一条漂亮的小龙尾就做成了。然后，再把做成的小龙尾缝在孩子衣服的左右两个肩上。当然，这一系列繁琐又费时间的工作，要在二月二的头一天晚上以前做好，因为二月二这一天忌动刀剪针线，以免“扎伤龙的眼睛”。

二月二这天，孩子们都穿上了戴有两串小龙尾的漂亮衣服，表达了父母对孩子们平安健康、成龙成凤的美好愿望。

二月二这天，还有炒豆儿这一节日特色食品。关于这一习俗的来历，我们这里流传着一个美丽的传说。

相传，武则天篡夺唐室江山当了皇帝后，惹怒了玉皇大帝。这位玉皇大帝也有着根深蒂固的男尊女卑的封建思想，他认为男人篡位合乎天理，女人称帝则大逆不道，于是下令三年内不许向人间降雨，以示对武皇帝和她的子民们的惩罚。司管天河的玉龙见生灵涂炭，万民悲怆，动了恻隐之心，不顾玉帝的命令，决心拯救人们，便偷偷降了一场大雨。玉帝得知后，更加大怒，将玉龙赶下天宫，压在一座大山下面。山下还立了一块石碑，上面写道：“玉龙降雨犯天规，当受人间千秋罪。若想重登灵霄阁，金豆开花方可归。”天下百姓非常感激玉龙的拯救之恩，决心想办法救出玉龙。于是，人们到处寻找开花的金豆。到了第二年二月初二这天，人们正在翻晒金黄的大豆种子，猛然想起，这黄豆就像金豆，炒开了花，不就是金豆开花了吗？于是家家户户炒黄豆，并在院子里设案烧香，供上“开花的金豆”。玉龙知道这是百姓在救它，就大声向玉帝喊道：“金豆开花了，放我出去！”玉帝一看，人间家家户户院子里金豆花开放，只好传谕，诏玉龙回到天庭，继续给人间兴云布雨。

此后，为了纪念敢于违抗玉帝的旨意、普救万民的玉龙，民间便形成了习惯，每到二月二就炒豆儿。孩子们吃着咯嘣香脆的炒豆儿，满满的幸福感洋溢在脸上。他们一边吃着，一边唱着用“龙头接龙尾”的方式（修辞学上称“连珠”或“顶针儿”）编成的童谣：“二月二，炒豆儿；豆儿香，买生姜；生姜辣，买棉袜；棉袜没有底，买杆笔；笔没有尖，买张锨；锨没有柄，买杆秤；秤没有钩，买头牛；牛没有角（方言读jia），买匹马；马没有鞍，上南山；南山有栋小屋儿，嘎达嘎达织布儿；织得宽，咱俩穿；织得窄（方言读zhe），包包脚（方言读jue）；织一绺儿，缝缝袄袖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