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苞米花

2024年02月03日

赵国经

悠悠爆米花香,勾起了我童年的回忆。时间追溯到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在那物资匮乏的年代,吃爆米花也是奢望。村里偶尔来一两次爆苞米花的,大都是在冬季农闲时节。用不着吆喝,随着“嘭、嘭”几声炸响,再伴随着满街焦香的爆米花的香味儿,孩子们哪能坐得住?于是央求父母给五分钱,从苞米囤子里挖一瓢苞米粒(那时也只有苞米),到草棚里装半筐苞米棒,就急匆匆地跑去了。

那时节,邻村爆苞米花的独眼老汉绝对是孩子们心目中的能人,看他右边那只半瘪的眼睛和被炉火熏红了的脸膛,那双饱经风霜、布满裂纹的手掌,再看那旺旺的炉火和炉火上哗啦啦摇动不停的黑锅,一小瓢苞米粒在封闭的黑锅里烧一会儿,再经过独眼老汉一舞弄,“嘭”的一声就喷出一大片爆米花,简直太神奇了。

通常,独眼老汉会挨个试试苞米粒干不干,苞米粒不干的孩子会立刻飞奔回家,从挂在墙上的苞米辫子上揪下几穗,快速剥粒补充。等检查完毕后,他拿出铜烟锅,在烟袋里挖上半天,对着炉火美美地抽上几口,然后往黑锅里倒上一定数量的苞米粒,放几粒糖精,封盖上炉。摇一会儿手柄,看看表,再摇一会儿,再看看表,压力到了!孩子们赶紧跑到远处捂起耳朵,独眼老汉不慌不忙,用铁钩子把黑锅端下来,放到木笼前的木墩上,脚一蹬手一扳,“嘭——”白浪翻滚,香气扑鼻。孩子们一拥而上去抢撒到外面的爆米花,有时在场的大人也来凑热闹,刚出锅的爆米花真是嘎嘣脆、满嘴甜。

初冬时节,正是爆苞米花火爆的时候。在我家西南的集市上,一拉溜有四五处爆苞米花的摊点。桥头拐角处是一对老夫妻,生意异常火爆,买爆米花的或加工爆米花的排着队,男的负责看炉、加工,女的负责把爆米花装袋销售,还热情地邀请围观者尝尝,味道确实又脆又甜。看了几次完整的爆苞米花过程,我发现他家的铁锅比一般的要大,一锅可爆一两公斤苞米,并且封锅前要加一定量的水,加温过程中还放一次气。放气时声音挺响,白色气雾喷出老远,放气后再上炉,一会儿便见他拎起铁锅对准网包“嘭”的一声,一兜爆米花非常大并且基本没有哑花。趁换锅的时间,我问他,为什么要给干玉米加点水,中间为什么还要放气?他笑了笑,说:“俺的爆米花就是好吃,大家都来买,这是俺的独门秘笈。其实,是这么回事……”

如今爆苞米花的家把什儿都“鸟枪换炮”了,电风鼓代替了风箱,锅也不用手摇了,用上了电机,火炉再也不用烧苞米棒了,几块煤就解决问题。孙女嚷着要吃爆米花,我赶紧掏钱在路边摊点买了一袋。不知为何,现在的爆米花,我咋就吃不出小时候的香甜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