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1月20日
刘旭东
本人不善饮酒,也不善应酬,属于喝酒上不得大台面那类人。倘若邀二三好友,或家中,或小酒馆欢然相聚,仅限于以酒助兴,海阔天空神侃一番,或推心置腹低诉一回,倒也乐得参与。假如偶登大雅之堂,见宾朋满座,且内有善饮者,心里便先发毛。
日常生活中,少不得与陌生人喝酒,或为了某种目的去陪酒。于是,这心底就先压上了担子,喝起来自然就不轻松。此时恰如没功底的演员上台,字不正,腔不圆,底气不足,总觉得完全失去了自己。有时为了迎合场合,维护气氛,必须“同干三杯”甚至数杯,那就只能胆战心惊、暗暗叫苦了。之后,如果再遇上一位劝酒有方、气势凌厉的人,就不得不起身拱手道一声“杯下留情”。可叹劝酒者多半太重义气,造就一种“不是毒药就要喝”的悲壮气氛,拙于言辞的我,为了印证一下自己的确不是耍滑头,索性将酒杯一端,头一仰,如英雄般一饮而尽。结果自然是脸上似火烧,肚内如汤浇,既伤了身体,又赚了个难受。有时喝得太高,坚持回家后,一边承受着醉酒的痛苦,一边痛下决心:下次——不,一辈子再不喝酒了!然而,有时往往逃不掉,只得照旧慷慨一番,可内心里战战兢兢如得了“恐酒症”一般。
当然,酒桌上也不乏公平之人。时常有人提议,一视同仁,每人一杯,谁也不多谁也不少。对这种表面上平等而事实上不平等的做法,我也难以接受,必定是明顶暗抗——可叹,饮酒变成了抵挡、防御、周旋、自卫(进攻是不敢的,以免引火烧身)的过程。而对于酒本身,哪怕是琼浆玉液,也早已无暇体味了。
我喝酒本来就爱上脸,喝下一大杯脸马上就红了。我曾试图利用这点来掩护自己,哪知“酒坛老将”们根本不买账,说“红脸蛋儿的、扎小辫儿的、带药片儿的”酒量估不透,得狠灌!
然而,我也并非简单地反对杯中之物。当一天的劳累结束,明月清风洒满静谧的农家小院时,当得知孩子在事业上又登上了一个新台阶时,当听一支令人如痴如醉的美妙乐曲时,当想起远方的知己、近处的亲人正与我默默相契、心心相印时,当写成一篇自鸣得意的小文章时……我会主动地拿出酒来,饮上两杯。这样的饮酒,可以随时开始,可以随时结束,可以小饮慢酌,可以一饮而尽,可以浅尝辄止,也可以喝个酣畅淋漓。这时,只觉得好酒真好喝,孬酒也不难喝。于是,不知哪来的灵感,诌出一句“酒香最是独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