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中再识 岁寒三友

2024年01月10日

蔡华先

从我家的窗向外看,窗外是一片挺拔繁茂的竹子。一夜大雪纷飞,早晨起来,站在窗前,看到的是一片雪中竹。

推开窗,雪还在下,风还在刮。雪中竹挺拔着身姿,执着坚定地屹立着,显得更加绿意盎然,生机勃勃。竹枝随风摇曳,不时抖落竹叶上的片片雪花。竹林中,藏着避风的小鸟,一阵鸟鸣,从竹林中传来。

雪中竹,好美的冬日风景。我情不自禁想起了一首诗:弄月吟风一万竿,翠云缭乱拂青鸾。岁寒别有精神在,宜凭阑干雪里看。

自古以来,竹子在中国文人墨客心中有着独特的内涵。它富有气节,坚韧挺拔,不惧严寒酷暑,是君子的化身,是岁寒三友之一。雪中的竹子,有着别样的魅力。明代文人高濂在《山窗听雪敲竹》里说:“飞雪有声,惟在竹间最雅。”

雪中的竹子,虽然竹枝会被大雪压弯,但它力求上进显挺拔身姿。

其实,何止是我窗前的这一片竹子,雪中的岁寒三友,哪一个不是美到极致?

松茂而文,竹瘦而寿,梅寒而秀。严冬季节,花凋叶落,万物冬眠,唯松、竹经冬不凋,梅亦凌寒开花,遂有“岁寒三友”之称。一个韧,一个坚,一个傲,各有风骨,向来为文人雅士偏爱,高风亮节可作诗,千姿百态能入画,亦是中国传统文化中高尚人格的化身。

松,性直,一年四季默默生长,风来了迎风,雪来了撑雪,枝干遒劲,松针常绿,总是那么坚毅。子曰“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由此开启了中国人对松柏的赞颂。冰霜正惨凄,终岁常端正,人们爱其挺拔不屈,爱其四季常青,即使在数九寒冬,也傲然挺立在风雪中。

雪中的松,更能引起人们的情感共鸣,甚至可以成为送别的礼物。唐代边塞岑参的《天山雪歌送萧治归京》托物言志,以青青松树枝赠别友人:雪中何以赠君别?唯有青青松树枝。以青青松树枝送别,意在赞美戍边将士在奇寒的艰苦环境下,坚守边塞,保国安民,坚贞之品格如岁寒不凋的青松。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草木本无意,但在古人眼中,梅花经霜傲雪、凌寒吐艳,展示出不屈的个性,正契合对理想君子品格的要求。传说唐代的孟浩然曾经在风雪之夜,骑着毛驴,踏雪寻梅。当时有人送他一首打油诗:数九寒天雪花飘,大雪纷飞似鹅毛。浩然不辞风霜苦,踏雪寻梅乐逍遥。明代于谦写过一首诗《题孟浩然踏雪寻梅》:满头风雪路欹斜,杖屦行寻卖酒家。万里溪山同一色,不知何处是梅花。

踏雪寻梅,一个“寻”字,道出了古往今来多少人的精神向往,在他们眼中,松坚、竹韧、梅傲,各有风骨,可赏、可吟、可画、可品、可学。

人生在世,亦当学松的坚毅、竹的挺拔、梅的高洁;人生,也当如岁寒三友,遇逆境不轻言放弃,学翠竹到老虚心留劲节,敬苍松久经风雨不知寒,品寒梅凌霜傲雪留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