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宗波

写下这个题目，我想起了一首歌曲《卖汤圆》：“卖汤圆卖汤圆，小二哥的汤圆是圆又圆，一碗汤圆满又满，三毛钱呀买一碗……”因吆喝声而谱就、流行的一首歌，“70后”和“80后”都耳熟能详。吆喝声声，那声音里有满满的人间烟火气，有平凡生活的柴米油盐，有底层百姓奋斗的艰辛与甘甜。

街巷集市的熙熙攘攘、嘈杂喧闹中，吆喝叫卖声最为突出。那声音有的高亢清脆，有的浑厚悠长，有的短促低沉。社区里，一个满脸胡茬的中年男子，开着三轮摩托车在楼栋之间来回穿梭，“收破烂喽！”他的嗓门大，一声声拉着长音，浑厚洪亮，穿透力强。“茶蛋枣粽子——”吆喝声短促有力，不拖泥带水，叫卖的是一位推着三轮车的中年妇女。社区门口，一辆拉着巨大水箱的货车停在路旁。“庵夼矿泉水来喽！”几声悠长的吆喝声传出，居民们便提着大桶小桶，纷纷出门排队买水。

还有不动嘴图省事的。在摊位上放一个电子喇叭，用电子产品替代口舌，反反复复地叫卖宣传。在农村大集上，摊位也多是电子喇叭当家。“敖上——老鼠药（龙口话读yue）”，喇叭里传出的声音抑扬顿挫，带着一股狠劲，大有不把耗子灭光不罢休的气势。有借助工具代替吆喝声的。卖豆腐的在街头敲着梆子，等待着人们来买或者拿黄豆来交换。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物资匮乏，人们都习惯了缝缝补补，家用物件损坏了，都会找工匠修补后再用一段时间。锔盆锔碗、磨菜刀、补锅等工匠在街头劳作的场景，卖鱼卖虾换大米的场面随处可见，那久远的拖着腔调的“磨剪子嘞——抢菜刀”好像还在耳边萦绕。在传递信息基本靠吼的年代，走街串巷时远时近的吆喝声，给工匠和小贩们带来了生意，给老百姓的日常生活带来了便利。“爆苞米花唻！”摊主吆喝几声，就把摊位摆在村口。围观摊位是孩子们最快乐的记忆之一，爆米花的加工过程，让孩子们感到刺激和惊奇。“砰”的一声巨响过后，在烟雾缭绕中，孩子们飞奔向前，前呼后拥捡拾散落在地的爆米花。记得在上世纪80年代，看过一部电视连续剧《四世同堂》，其中有一集，北平一条小胡同里那一声声“五香瓜子——”，让我至今记忆犹新。

随着社会的发展和科技的进步，一些老行当和手工技艺逐渐被淘汰，吆喝之声也随之远逝。“锔盆锔碗喽！”“补锅补盆喽！”那曾经响彻大街小巷的独特音符已不复存在，甚至夏日里“雪糕冰棍”的叫卖声也消失不见了。当然了，也有随着时代的发展催生出的新的吆喝声，如：“修理煤气灶喽！电子不打火，冒黑（龙口话读he）烟……”“清洗油烟机喽！”“高价回收电视机、洗衣机、旧冰箱、自行车、电动车、摩托车喽！”……

吆喝声声，那声音藏有美好的记忆，包含万般滋味，融入了寻常市井生活。吆喝声声，也折射着时代的变迁，传递出人世间特有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