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春山

一场盛事过后，一切归于寂静。漫山遍野的果园，似乎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那些矗立的果树，迎着寒风，瑟瑟地抖动着身体，像是在诉说着什么。

曾几何时，那些孱弱的种子艰难地拱破土壤，露出稚嫩的芽，睁开惺忪的眼睛，好奇地、探头探脑地张望着这个神奇的世界。沐浴着和煦的春风，一棵棵幼苗茁壮成长，在经历阵痛被嫁接成活后，凤凰涅槃般脱胎换骨，出落成一棵棵优质的果树，撒着欢地疯长。成年以后，就被果农一棵棵小心翼翼地请回新家，悉心照料，精心抚养，裁其旁枝，唯恐其受一丁点的委屈。果农们还引汩汩清泉，输种种营养，除虫灭害，果树们无忧无虑地汲取养分，发育成了健硕之躯。

一棵棵果树发育成熟，栉风沐雨，君临天下。满树的果红，散发着抑制不住的成就感和自豪感，香甜了山野，陶醉了果农。果农们精心地疏花、定果，细致地套袋、摘袋，认真地剪叶、转果，虽然历尽辛劳，但硕果累累。享受着阳光的亲吻，澎湃着青春的激情，一个个红苹果笑容可掬、楚楚动人。此时，南来北往的“媒人”挤破了门槛，果农们既不舍又开心，最终还是喜笑颜开地把它们一个个摘离了母体，送进了“出嫁”的行列……

它们被簇拥着由汽车送到飞机场，走出了大山，走向了世界，或嫁入豪门，或成为名媛，各自都有了理想的归宿。它们开心地走了，去追求属于它们自己的惬意生活了，可是它们是否知道，它们赖以生长的母体——果树，却孤独地在料峭的寒风中伫立着，脸上已没有了昔日的光泽。

不过，此时的果农们正把一袋袋“营养餐”送给一棵棵辛勤付出的果树。果园的土壤里，那些倔强的苦菜、荠菜，还有一些不知名的绿色植物，依然蓬勃着生命，似乎是在安慰着果树们，不要悲伤、不要气馁，明年的春天还会如约而至。春天来了，一切都会生机盎然。

一阵寒风掠过，果树上残存的叶子迎风鸣叫着。我抚摸着那些落寞的果树，忽然发现，一些花芽正在激情饱满地膨胀着，似乎就要开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