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文革

俗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男女到了一定年龄，都要寻找理想中的另一半。除了那些自由恋爱的男女，要成就一段美满的姻缘，离不开“红娘”（俗称媒婆）的牵线搭桥，从中撮合。

刘姑是一位同事的姑姑，今年71岁，高高的个头，长方脸，笑眯眯的，眼角有点儿下垂，薄嘴唇，似乎能“口吐莲花”，最可贵的是她有一副热心肠。

和刘姑有缘相识，是因为听说了好多关于她说媒的故事。刘姑从20多岁嫁到刘家村之后，就开始说媒了。做了50多年的媒，说成了150多对姻缘。刘姑曾经对我说，做了这么多的媒，可惜了那条凡尼丁裤子。那是20世纪70年代，日子过得挺紧巴的，买布料得凭布票。一般每人每年仅供应7尺布票，一条凡尼丁裤子便显得弥足珍贵。这条裤子刘姑平时舍不得穿，只有带着相亲对象去相亲时，或者是去参加做成媒的新人婚礼时，才舍得穿一穿。

刘姑说，那时候没有手机，联系不方便，说媒就得媒人提前去男女两家订好日子，然后亲自带着相亲对象到约定的地点去相亲。有一次，她带着一名女孩去邻村相亲，那天下着小雨，乡村的土路泥泞不堪，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好不容易快到村头了，突然从小道上冲出一辆自行车，不小心把刘姑撞到了路边的沟里。刘姑的膝盖摔破了，凡尼丁裤子也破了一个大洞，鲜血顺着裤腿流了出来，疼得她龇牙咧嘴。刘姑说，当时仗着年轻，腿疼能够忍受，最心疼的是那条凡尼丁裤子。骑车的人赶紧把刘姑送到了附近的医院，好在是皮外伤，没有伤到筋骨。去医院的路上才知道，骑车的人是刘姑大姑姐家的小叔子，因为都是亲戚，她也不好意思多说什么。从医院回来后，她忍着疼，一瘸一拐地陪着女孩去相亲。

时至今日，每当谈起这件事，刘姑都会笑笑说，幸亏这门亲事说成了，要不就可惜那条裤子了。

还有一次，刘姑带着一个女孩去相亲，女孩的父亲非要一同前往，说是要给闺女把把关。这对年轻人都30岁出头了，属于大龄青年。到了相亲地点，相亲的两个人刚见面，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弄得刘姑和女孩的父亲莫名其妙。刘姑提议让两个人一起出去走走，说说话，两个人还真投缘，并肩走了好长一段路，直到刘姑把两人喊了回来。在征求意见时，两个人都说愿意。让人没想到的是，三年之前别的媒人就介绍两人见过面，当时都没有看好对方，三年后刘姑又介绍两人见了面。刘姑一听哈哈大声，连声说：“有缘分的人，总会相遇的！”女孩的父亲对小伙子也挺满意，后来这一对男女结了婚，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女孩，日子过得幸福美满。说到这些，刘姑眉飞色舞，特别有成就感。刘姑说，丈夫开始反对她给别人做媒，怕做不好得罪人，惹麻烦。

村里有一名女孩叫萍儿，从小没有妈妈，跟着奶奶长大，平时看起来有点儿憨。女孩的奶奶托刘姑给孙女做媒，看了好几个都没有成。后来刘姑把萍儿介绍给一位栖霞的小伙子，小伙子家中弟兄多，比较穷，不好说媳妇。两人见面后交往得挺好的，可有一天晚上十点多，刘姑和家人都躺下休息了，突然街门被敲得咚咚直响。刘姑立马穿上衣服，打开门一看，是那个和萍儿交往的栖霞小伙子。通过交谈得知两个人发生了不愉快，小伙子不想和萍儿交往了。刘姑不顾天黑，急忙拉着小伙子来到萍儿的奶奶家，一个劲地说和，最后两个闹别扭的年轻人和好如初了。

听着刘姑说这些做媒的故事，我觉得媒婆确实不好当啊。

刘姑说，做媒要对双方负责，要实事求是，不能骗人。媒做成了，新人一般都会答谢媒人。刘姑做成了150多对，有一家差点儿忘了答谢她。那是上世纪80年代初，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新人家会适当送些烟酒糖茶答谢媒人，举行婚礼时还会宴请媒人。那户人家在婚礼前就告诉刘姑，结婚当天会开车去接她赴宴。因为提前有约，刘姑穿戴整齐在家里等着，可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一直快到开席的时间了，新郎才安排人来接她，来人一进门便忙不迭地道歉，说新郎都忙糊涂了，接着媳妇就走了，差点儿忘记接媒人这茬了。刘姑打趣道，这真是“媳妇上了炕，媒人靠南墙”。

刘姑做了一辈子媒，用她自己的话说，有瘾。一时不做媒，心里直痒痒，“我乐意看到有情人终成眷属。”刘姑说，现在科技发达了，做媒比以前省事多了，不用自己带着人去相亲了。媒人先把男女双方的照片、双方的家庭情况、个人资料等通过微信发给对方。如果双方觉得满意，再把双方的微信互相推给对方，一般都是男孩先加上女孩的微信。两个人加上微信，彼此之间互相了解后，如果觉得还可以，男孩一般会先约会女孩见个面，如果觉得有“眼缘”，交往就开始了。谈得好的，双方会走进婚姻的殿堂。如果在交往过程中，感到不合适就说声拜拜，然后把情况告诉媒人，媒人会继续介绍给别人。如今，虽然不用媒人亲自带着去相亲了，但媒人依然是“千里姻缘一线牵”的关键角色。

逢年过节，刘姑说成媒的小夫妻会结伴登门，给刘姑问好，表达感激之情，有的还带着孩子一起看望她。站在热热闹闹的一大堆新老朋友中间的刘姑，心里美滋滋的，感到特别有成就感和幸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