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继勇

“叮铃铃、叮铃铃……”闹钟只响了两三下，老蔡就从被窝里一骨碌爬起来，简单洗漱后，匆匆忙忙地扒拉了几口爱人做的早餐，就出门赶公交车去了。

老蔡要去的地方是烟台运用车间（客整场）。这个车间位于蓝烟线烟台站区西芝罘屯路87号，隶属于济南车辆段，担负着烟台开往北京、广州、贵阳、佳木斯，以及山东临沂、枣庄、曹县等方向列车的检修运用任务。

老蔡要做的工作是清洗绿皮火车的车皮。他做这项工作已有3年多，是刷车7人组中最年长的一位，也是刷车最快的一位。他今年已虚岁60，老家是山东聊城，年纪不大就出来闯荡，曾做过10多年的海员。现如今，不服老的他还没有停下奋斗的脚步。

老蔡还是第一个到达客整场。而后，老张、老尚、老朱、老李、老王和我先后到达。

来自烟台本地的老尚、老王和来自泰安的我同岁，都是57岁；来自山东曲阜的老张54岁；来自内蒙古的老李53岁；来自山东郓城的老朱52岁，他也是刷车7人组中最年轻的。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是为了照顾孙子离开家乡来到烟台的。

当天的气温很低，东北风6-9级，雨夹雪。虽然大家都穿上了绒衣绒裤，在寒风中还是被冻得瑟瑟发抖。

上午8时许，列车做好了防护，可以作业了。他们听从指令，扛起先前盘好的60多米长、30多公斤重的高压水管向列车走去。当天共有5列、90节车皮需要清洗，平均每个人要刷近13节，这也是自国庆节假期加列加厢以来比较多的一天。由于发往临沂的列车中午就要出库，他们加快了刷车的速度，手中挥舞高压水管的速度也比平常快了许多。这时，东北风也来和他们作对，顺着两列车体间的过道吹过来，一阵强似一阵，他们手中的水管和刷子也被风吹得东倒西歪，喷出的水也是东一片西一片的，可他们还是咬牙挺紧手腕，尽量保持稳定，决不落下一丝一毫的空隙。不一会儿，汗水就浸透了衣衫，可大家没有停歇，没有偷懒，认真将车皮刷得一尘不染。

老张前几天请了3天假，十月初一回曲阜老家为今年春天去世的父亲上坟，今天早晨刚坐高铁回到烟台，顾不上休息就赶来刷车。他被大家亲切地称为“劳模”，虽然刷的是全列车最脏的部分，但他刷得最干净，几乎一点瑕疵也没有。身高1.6米多的他又黑又瘦，腰弯了，背也驼了，如果队上安排他上夜班或者加班，他一点怨言都没有，几乎是随叫随到，而且有点小病小恙也从不请假。有一次，有人悄悄地问他：“为何病了也不请几天假？”他说：“都这个年纪了，能有份工作不容易，要珍惜啊。”

老尚几乎就是个“铁人”，上了白班还要上夜班。这不，上个星期二他感觉胃不舒服，不得不请假去医院检查。通过做胃镜，医生告诉他“胃里有出血点，需要住院治疗”，可他记挂着刷车工作，没有住院，只在家休息了两天就拖着病体来上班了。“老尚啊，咱都这个年纪了，可要保重身体啊！”他却乐呵呵地说：“放心吧，兄弟，我这身子骨杠杠的，没问题，晚上回去挂个吊瓶，几天就好了。”闻听此言，大家直竖大拇指。

最美不过夕阳红，“列车美容”我最行。寒风中，几位年过半百的刷车人，依然奋斗着。随着我国高铁技术的不断革新和发展，绿皮火车必将退出历史舞台，这些刷车人也将被逐渐淘汰，一代代刷车人的足迹也会湮灭在历史的尘烟中，但是一代代刷车人创造的刷车精神必将永存。

寒风依旧呼啸着，烟台客整场的刷车工们还在奋力地舞动着高压水管，水是凉的，可他们的心却是热的。当一列列经过他们双手“美容”过的列车驰骋在祖国大地上的时候，他们的心中总是美滋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