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从娟

秋冬季节的小市是最丰富多彩的。对于留恋厨房、热衷美食的我来说，逛小市简直就是淘宝，每次都得拉着小拖车或开车才行，手提肩扛根本不赶趟儿。

大白菜绝对是秋冬小市上的主角儿，先买上两棵提着。要知道，只有经霜的大白菜才有地道的清甜味儿，才能做出正宗的大白菜猪肉炖粉条，或是皮薄馅满的大白菜包子。当然了，脆辣爽口的辣白菜，也是这个季节餐桌上必不可少的。

萝卜和白菜是形影不离的伙伴。卖大白菜的老农摊前，大多会有一堆青萝卜，萝卜都带着青绿的萝卜缨儿，水灵灵的招人喜爱。蹲下来挑选萝卜的时候，就想好了怎么吃，先做萝卜丝丸子尝尝鲜。萝卜丝轻焯，无需剁碎，丝丝缕缕易抱团成丸。简单的葱花姜末调味，少放肉或不放肉，萝卜丝丸子嘛，肉放多了就喧宾夺主了。萝卜丝炒海虾、萝卜丝饺子、萝卜丝包子等也要提上日程。茶几上的果盘里，放一个洗净的翡翠般的青萝卜，一把小刀放在一旁。家人坐在沙发上，随手割下一小块，“咔嚓、咔嚓”开吃，微辣、脆甜，清爽的滋味溢满口腔，只有这个季节的青萝卜才有这种口感。

小白萝卜只有这个季节才能与它谋面，一看见它那玲珑乖巧的小模样，就心生久违的欢喜。一位大姨专门挑稍大一点的，说做辣花萝卜时便于刀切。辣椒面、盐、糖、白酒等几种简单的调味料，便会让小白萝卜的味道得到升华。腌制好的辣花萝卜端上桌，看着悦目，吃着脆辣，是餐桌上的亮点。另一位大叔专门挑大拇指粗细的小白萝卜，说回家晒萝卜干。小白萝卜切两刀分四瓣，顶端连着，便于挂在绳上晾晒。晒干了，称为“艮瓜”。吃的时候，要先浸泡，再用酱油、辣椒面简单调味，艮盈盈，辣酥酥，不管吃什么饭，都可端上一碟。

无论是卖青萝卜还是卖小白萝卜的，旁边一定会有一堆碧绿的萝卜缨儿，如果你多买了萝卜，老农就会慷慨地抓一大把萝卜缨送给你。萝卜缨可是好东西，正儿八经的绿色蔬菜，包包子、馇豆沫，滑溜溜的可好吃了。把萝卜缨洗净，轻焯，凉透，装袋放冰箱里囤着，哪天想吃了，拿出一袋，包一锅烫面包，或是馇豆沫，即可大饱口福。

鬼子姜又叫菊芋，也是这个季节特有的馈赠。这东西大多是野生的，待向日葵似的小黄花“偃旗息鼓”，抠鬼子姜就指日可待了。大自然馈赠的每一种食物，自有它的吃法，可以用鬼子姜腌制咸菜，既可用盐腌制，又可用鱼汤腌制，那脆生生、鲜溜溜的滋味，是鬼子姜独有的特色。

买山药豆，是一件可遇不可求的事儿。如果哪天在老农的摊位上与它“邂逅”，我一定会包圆了。山药豆很好存放，拿回家放到一个小纸箱里，能吃到来年开春。熬八宝粥时，除了豇豆、绿豆、红小豆、花生豆之外，再抓上一把山药豆，又增添“一宝”。打米糊时放上几粒山药豆，黏稠滑爽。最经典的吃法，就是将山药豆煮熟拌白糖吃，那甜香的滋味，让我想起小时候母亲做的山药豆糖球串。

金黄的新苞米面象征着秋天的颜色，看到它就仿佛闻到了大铁锅里熬鱼贴饼子的清香味儿。买了苞米面，可别忘了买上几串苞米叶，过了这个季节，苞米叶几乎就难觅踪迹了，平日里蒸馒头、蒸包子，没有苞米叶简直玩不转。

老方瓜也绝对是小市上的一景。形状各异，有敦实的、细高挑的、圆溜溜憨态可掬的、扁圆四不像的，颜色也多彩，有老黄色、暗绿色、浅白色，还有带花纹的。老方瓜物美价廉，是地地道道的绿色食品，烀着吃，甜面软糯；蒸熟制成方瓜泥，掺进面粉里蒸馒头，艮盈盈，甜兮兮。还可以熬方瓜粥、做小甜饼等，怎么吃，全凭个人喜好。

我喜欢称呼山楂为“红山果”，一个个红红的果儿，看着很喜庆的样子，可吃起来酸得你既紧鼻子又眨眼睛，口水流下三尺长。三五个山楂下肚，全身的细胞都被激活了。山楂可是名副其实的秋果，平日里难觅踪影。买上一兜，回家熬两瓶山楂罐头，再切片晒干一部分，剩余的洗净放果盘里，红艳艳的很亮眼，闲时捏起一个，放进嘴里挑逗一下味蕾。

胡萝卜是带着叶子上市的。买的时候，亲手揪下叶子，双手会沾满泥巴。用手搓净，“咔嚓”一口，鲜甜溢满口，把舌尖瞬间唤醒，这才是纯正胡萝卜的味道。一个个大花菜被一层绿叶包裹着，一看就是刚收割下来的，凉地自然长成的菜花，无需肉及调味料来增香，热水轻焯，蘸着蒜泥，也能吃出它的鲜美味道。塔菜的叶子层层叠叠铺展开来，绽成一大朵翠绿的花！秀色可餐，别说吃了，买上几棵放厨房里也是赏心悦目的。那一捆捆老茴香带着秋季特有的墨绿色，买回家包上一锅麦穗大包子，香气十足，而且茴香包子越熥越香，好多烟台人都好这一口。

梁秋实在《馋》里说：“大抵好吃的东西都有个季节，逢时按令地享受一番，会因自然调节而不逾规。”秋冬是各种农作物收获的季节，徜徉于小市中，真是越逛越拔不动腿，直至把小拖车塞得满满当当才罢休，临走时还不忘再买上一兜红彤彤的大苹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