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颖

初到哈尔滨的我，跟随四位烟台写作界的前辈，踏上了闻名遐迩的中央大街。从来没有走过这样一条街道，无法形容那种从脚下传递到内心的别样感受。脚下的砖头，黝黑中泛着暗光，每向前迈一步，都好似在穿越时空，在暗光中找寻很久很久以前未曾谋面的自己。当代著名作家迟子建在《水墨丹青哈尔滨》中提到，这砖头的材质是花岗岩，源于石的顽强和坚韧，心里对中央大街的喜欢更多了一份深沉和凝重。

抬起头来，高大的树木上垂下的树叶仿佛触手可及。我们猜测树木的名字，但没有猜到它有一个甜蜜蜜的名字——糖槭。那日正值白露，糖槭的叶子在路灯的照耀下，绿得柔和且含蓄。在深深的夜幕下，想着树与这条百年老街，在风中、雨中、飞雪中长相厮守，便暗自感动。

大街上，有三三两两的人与我们擦肩而过。子夜时分，刚刚落脚冰城的我们，对中央大街的向往已经令时间界限模糊起来。五个人信步走进一家灯火通明的店铺，店铺名字中的“秋林”二字有着异域的诗意。圆形的大列巴摆在门口的位置，在灯光的映照下散发着麦香。俄罗斯风格的套娃、士兵模型、装饰盒子整齐地摆放着，明码标价。哈尔滨红肠、俄罗斯糖果诱惑着深夜的味蕾。这家店铺营业至二十四时，方便远道而来的游客。

在陌生的城市里没有方向感的我，把中央大街定义为南北走向。我们五人走出店铺，继续向南行走。大街上有类似微型快餐车样子的摊位，一些不认识的小吃散放着，等待着午夜时刻的顾客。摊位旁，一位中年女人轻轻举着手里的红玫瑰，红玫瑰只剩下两朵了，不急不躁地留意着大街上的恋人。

有一种我们叫做玻璃翠的小花，时不时地出现在视野里，翠红的小花拥簇着向前，延伸在这条没有尽头的大街上。不去专注大树和小花，中央大街的建筑把目光牢牢地抓住。夜幕里，俄式风格的建筑洋气十足，肃穆大气又隐藏着神秘。大街西侧的中央书店是一栋充满巴洛克风格的建筑。网上说，爱读书，绝不能错过中央大街上的中央书店。

在中央大街，我们从当天的23时40分开始，不停歇地走了两个多小时，毫无倦意。因为有次日上午的座谈会，我们只好回到酒店休息。返回的路上，在马迭尔西餐厅外的上空，一轮弯月高高地悬挂。弯月的清晖温润朦胧，一种久违的亲切感流淌在心头，我们远离了家乡烟台，因为同一枚月亮，冰城宛如家乡。

完成了一天的寻访、参观、学习，临近傍晚，索菲亚大教堂在秋风里与我们相见。索菲亚大教堂坐落于道里区索菲亚广场，是一座始建于1907年拜占庭风格的教堂，教堂内部现作为“哈尔滨市建筑艺术博物馆”对公众开放。广场上一位当地男子告诉我们，教堂内部现在正在检修电路，不能进去参观。稍作停留，我们五人意见一致，去防洪胜利纪念塔。在离开索菲亚大教堂的时候，我们打听一位路人，以便确认塔的具体位置。路人告诉我们，步行找到中央大街，就能找到防洪胜利纪念塔。

再次踏上中央大街，手机显示时间正好是18点整。此时的中央大街，已经没有了初次见面时的静谧，街面之上人山人海。慢慢地向前移动，有小提琴的乐声飘来。一栋楼的二层阳台上，“龙江银行之夜”在霓虹迷彩闪烁下映着蓝色的光，光亮之中，一位外国男子如痴如醉地拉着小提琴，流畅纯正的小提琴曲里有寻觅、有向往、有追求。拉小提琴的男子是前南斯拉夫国家级小提琴手，国家解体后流浪中国，在哈尔滨很多地方拉小提琴，索菲亚大教堂前、中央大街、极地馆……那天他拉的小提琴曲叫《如愿》。

中央大街北尽头，松花江南畔，哈尔滨市人民防洪胜利纪念塔高高耸立。“一江、一塔、一街”三大景观融为一体，成为哈尔滨名副其实的标志性建筑。夜色里的松花江水静静地流淌着，江水流过，纪念塔永存，英雄的精神永存。

翌日上午，再次来到中央大街，匆匆购物，吃到了心心念念的马迭尔冰棍。之后离开中央大街，在心里与哈尔滨说再见。或许，心里的再见今生无法实现了，那条烙在脑海里的中央大街会成为今后美好的记忆。忘不掉中央大街，更忘不掉胜似亲人的哈尔滨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