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军

在我们社区有个奇怪的老人，就喜好到海边去赶海，他有一整套赶海的工具，蛤蜊、海螺、蛏子、海怪、海星等，凡是大海里有的东西，他几乎都能搞到手，运气好的时候，一些价格不菲的海参他也能弄上几只，他家从不缺海味，而且都是最新鲜的。

今天来到海边，又碰到他在兜售蛏子，刚钓上来的蛏子个个伸着尖尖的嘴巴，一看就鲜美异常，游玩的市民不惜掏钱，哪怕价格比市价还贵许多，也要包圆全买了，就图一个新鲜，可以放心吃。他钓这三、四斤蛏子，即使碰到潮水好的话，也需要二、三个小时，当他拿到辛苦挣来的钱时，脸上乐开了花，他呷了一口小酒，悠闲地哼着只有他才懂的曲子。

看着天气尚早，又赶上今天潮水不错，他不忍心早早离开，就又穿上防水服，带着潜望镜，拿着一根钓蛏子专用的钢丝钩子，踏着尖尖的礁石一步步来到含沙层水域。这里距离海岸有五、六十米远，只见他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好像是探水下的情况，不一会他又钻出水面，深呼吸了几口气，整理了一下防水服，又一次钻进水里。我在岸边远远地望着他，只见他好像变成一条蛟龙，在大海深处慢慢蠕动着，身边会泛起一股股混沌的海水，这一扎足足有五、六分钟的时间。正当大家为他捏一把汗的时候，他呼啦一声从水中钻了出来，直直挺立在水中，就像水浒里的浪里白条，一身健美黝黑的肌肉，匀称的骨骼，炯炯有神的眼睛，在斜阳的照耀下微微泛红，岸上的人们立即鼓掌欢呼起来，他似乎很享受这样的赞美声，也和我们一起欢呼起来。如此几次反复，他最终在大家的欢呼声中走向岸边。

他钓蛏子是从小时候就开始的，有很多钓蛏子的诀窍，他说：“这些诀窍我不能说，现在海洋资源严重枯竭，蛏子也不是很多，我现在一月就玩一次，严格控制钓蛏子数量，不长到一定大小我不钓。”他钓蛏子实属不易，游泳的功夫不同寻常，还能潜水很长时间。过去海物多的时候，他常出海，钓的鱼都和工友们打牙祭了，因此他也深受职工们的爱戴。

看到他在海里矫健的身影，我突然想起当年我赶海钓蛏子的趣事。那年我刚从外地迁来烟台居住，住的地方离海边比较近。楼上楼下的邻居有不少都到海边去赶海，每次回来总是盆满钵满，什么样的海鲜都有。他们特制一种带网兜的耙子，在海里搂蛤蜊、蛏子等海物，一趟下来可以搂很长的距离，每次回来总是多得吃不完，有时还会分一些给我们这些邻居，我一看赶海还能收获这么多，也和他们一样准备好些工具，如鱼竿、鱼钩、防水服、潜望镜等等，学着他们有眉有眼地钓蛏子，开始是在退潮以后钓，不用到水里，在退潮的沙滩上就可以开钓，赶上退大潮，铁锨挖一铲下去能挖到很多蛏子，不一会儿就能收获满满。不过这样的机会很少，要钓大的就要往深海里去，于是我像这些老钓友一样全副武装好下去钓，可真下去了，立马原形毕露，什么都不会。我在水下手忙脚乱不知所措，好几个小时过去了，连一个蛏子孔都没有找到，更没有钓到蛏子，手和脚的皮肤都被锋利的海蛎子皮刮破了，防水衣穿得不规范也渗进去水了，立马变成落汤鸡，经过这一次教训后，再也不敢到深水区钓蛏子了。

这段历程我和这位老人说了好几次，他听后说：“赶海钓蛏子是一个力气活，很少有人会坚持下去，你看像我这模样，被海水弄得脏兮兮的，皮肤又厚又老，比同龄人要老很多，现在的年轻人都爱美，谁愿意下海遭这个罪呀？所以现在钓蛏子这门绝技也快要失传了。”不过在我看来，赶海既能修身养性又能获得物质好处，谁不愿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