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图

苹果遍及北方省市的广大农村，苹果环绕了城市。城市怀抱了苹果的，唯有山城栖霞。三十年前，缩小版的山城，周围环山，如今山抱城，城拥山，山有果木，城里飘香。

三十年前，只有凤凰岭居城怀抱，城关村居岭南、岭西，主格庄村在岭东。岭似一条巨蟒，高卧城中，横看似龙，纵观如山。岭周围为农田，后成果园。岭东有姨父家一亩多红富士苹果，从半腰下来，一层十棵，共四层，刚好四十棵。苹果虽不多，年纯收入却能达四万多元。

随着城区扩展，岭北盖起一片楼房，名为锦绣花园，岭南的居民小区也密密挨挨。近年扩展岭背，盖起了东西两区便民农贸市场大楼，修建了凤凰岭公园，岭四周的果园渐次减小。姨父姨母岁数大了，身体不好，表兄妹又有自己的工作，因此不得不忍痛割爱把果园卖掉。老人在锦绣花园买了一百平方米的楼房，每日站在窗前，抬眼便见南岭果园。改新换代的苹果，均为红富士系列的名门望族，如烟富10号、烟富8号、全新2001等。

开春枝条发绿，几天光景花就开满树，蜜蜂蜂拥而至。眨眼间，苹果挂满绿色珠子，套上灯笼形的果袋，雨雾浸润，苹果慢慢把果袋撑满。风调雨顺，日子御风而行，转眼金秋十月，只听哗哗摘袋声，一个个白光光的头颅从果袋里探出，地下塑料薄膜映照，晨雾弥漫，秋阳火辣辣吻它，果脸微红，继而大红，那些不同种类的红富士，竞相晒红，比赛谁最红。山城的霞光成熟、璀璨、生动、开朗、大方，把苹果喂得胖胖的、水汪汪的，咬一口甜香四溢，那味道香飘满城。

顺着绕岭小路可以登上岭背，在公园里散步、打拳、跳舞。姨父天天提着马扎子和灌满水的紫色大茶杯，去公园里喝茶聊天，十几个老人坐在公园南石墙下，成雁行排开。上下午各两个小时，春看花，夏乘凉，秋闻香，冬晒阳。

城南翠屏山，本为山城的屏障，如今已经融入了山城的怀抱，山南果园被划为风景旅游区，秋天可以来果园采摘，品尝原汁原味的栖霞苹果。城北牟氏庄园后的凤彩山顶，红彤彤的高大镂空苹果雕塑，凝望四面真实的同类，有些羞羞的。凤彩山果园早被山城搂入怀中，秋风送爽，满树红彤彤的苹果，果香四溢，游客登山，既有菊花相伴，又有苹果香相融，神情愉悦，呼出的是乐，吸进的是情。贯穿山城南北的白洋河边，偎依着螺丝顶、亭壃、小西岭一片片果园，吸引着居民秋日漫步苹果园摘果——品尝生态绿色的大苹果。

现在又到金秋十月，四面环山的苹果早已与城中的苹果连为一体。再看商铺林立，门前摆满苹果。车来车往，满载苹果，大街小巷堆满苹果。树上的苹果正在采摘，地面已成了苹果的世界。

庆幸栖霞人在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变的瞬间，抢占先机，把苹果栽到了自己的土地上，不管红富士、国光、乔纳金，还是嘎啦、红将军、北斗、金帅等各种苹果，经过几十年的精心管理，改新换代，栖霞成为名副其实的苹果之都。年产十亿公斤苹果的果农，富甲一方，他们做梦都没想到，土地带来实实在在的好处。

多年以前，锣鼓喧天，秧歌队从四面八方涌进城里，10月初始，一年一度的栖霞苹果艺术节拉开了序幕。广场上人山人海，各地商家云集，互通有无，艺术节压轴节目为苹果比赛，各乡镇把层层选出来的苹果登台展示，评委根据参赛苹果的品种、果重、果形、表光、色泽等指标依次打分，最终评选出苹果王、品质王金奖各3名，银奖和铜奖各10名，优质苹果镇１个、优秀组织奖５个等多个奖项。

在第16届苹果节评选苹果王时，我在台下观看。一个个果农捧着大苹果，喜气洋洋地登台，把苹果摆在桌上。我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双手捧着一个人头大的苹果，登台后，他把苹果高举，沿着舞台转一圈，喊道：“今年，我是苹果王！”他的自信引起了众人的关注。

我眼睛一亮，呀，这不是我高中的学生林小勇吗？

经过评选，他果然获得“苹果王”桂冠。

中午，我约他到饭店里喝酒庆贺。他拒绝了，说：“太忙了，家里二十亩苹果，要一边摘一边卖，哪有空喝酒？你等着，忙完了，我来请你。”

望着他通红通红的脸庞，我仿佛看到他那满山的红苹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