莳花趣事

2023年09月18日

林红宾

我家的阳台向外探出,三面采光,甚是敞亮。装修时,窗台加宽,上铺花岗岩石板,其色白黑红掺杂,光怪陆离,斑斓多姿,光滑如镜,煞是好看。我本来不爱侍弄花卉,然而有此去处,反倒萌发养花的念头。有一盆君子兰,是朋友送我的,已经养了七八年了。这盆君子兰是其家族中的佼佼者,叶短而宽,排列整齐,不偏不倚,凝碧如翡翠,花儿呈粉红色,一枝独秀,妖冶妩媚。另一盆是爱人侍弄的蟹脚兰,因未整形,长得杂乱无章。它的名字没错起,叶片确如螃蟹之脚。开花时,末端叶尖上先孕育出米粒样的花蕾,逐渐膨胀,最后绽放,形如重叠的小红灯笼。整盆蟹脚兰开得熙熙攘攘,春意盎然,惹人青睐。还有一盆芦荟,也是爱人侍弄的,除此三盆,再无别类。我将它们置于窗台之上,显得稀疏而单调,不甚美观。我又弄来一盆叫不上名字的花,状如一丛微型剑麻。爱人又将蟹脚兰辟出一盆,这一来好赖有了5盆,等距摆开,初具规模。

夏天吃甜瓜,我将几粒种子埋在芦荟盆里,几天后发芽了,我只留一棵,有空就观察它如何生长。慢慢地,它开始吐须了,这须原来是它的触角,缠在芦荟叶刺上紧紧不放,然后攀援而上。由于土壤有限,加之营养不足,它长得十分瘦弱。也许它深知我的用意,竟然开花了,金灿灿的,然而好景不长,两天后就凋谢了。爱人说甜瓜需要授粉,不然的话是结不出瓜的。我遵言而行,后来果然结了小瓜,并且一天一天大起来。到了瓜蔓枯黄时,甜瓜已有鸡蛋那么大,摘下来品尝,甘甜甘甜的。莳花得瓜,是为一趣也。

三伏的一个雨后黄昏,我在河边柳树下挖了一只蝉龟,拿回家让它趴在蟹脚兰上,观察它蜕化的过程。是夜,蝉龟找到一个理想的位置,然后静止不动。半夜时分,蝉龟开始蜕变,由脊背裂开一道缝隙,直至头部,只见一只白玉样的蝉儿蠢蠢欲动,先蜕化出前半身,稍作休息,再抽出后半个身子,向后仰着,与蝉蜕几乎垂直,紧接着猛一发力,身子上扬,伸出前腿紧紧抓住蝉蜕之脑壳,遂将整个身子显露出来。它的双翅蹙蹙巴巴的,稍停就舒展开来,薄而透明,纹路清晰。目睹丑陋的蝉龟蜕变为蝉,我感受颇多。第二天,家里就有了蝉唱。我知道这儿不是它的歌坛,便打开窗户,将它放生了。莳花观化蝉,此乃二趣也。

暮秋时节,我与朋友爬山,领略秋天大山的景致。归途中一只小蚂蚱居然飞到我的胸前,我顿生怜悯之情,将它用树叶包裹好带回家中,放在那盆剑麻样的花盆中。它成天在叶丛中爬来爬去,悠然自得,如同置身于芳草地上。我吃瓜果时,特地送它一小块,它会如饮佳酿般饱餐一顿,就这样我隔三差五地喂喂它。转眼就是数九隆冬,窗外朔风呼啸,雪花纷飞,山中的蚂蚱们自然在劫难逃,而这只小蚂蚱却活得有滋有味,直到转过年的正月十五,仍然健在。我像《昆虫记》的作者法布尔那样,细心地观察它。久而久之,它与我有了感情,把玩它时,它不蹦不跳,触角摆动,似乎在用这种特殊的方式向我表达感激之情。莳花玩蚂蚱,此乃三趣也。

那次爬山,我还从石罅裂隙中折了两根俗称“镀金绽”的枝条。这个俗称颇有学问。枝条上面结满了豆粒大的果实,皮黄瓤红,密密匝匝,山味浓郁。我把“镀金绽”插在君子兰盆中,以作装饰。谁曾想到了春节,有一根竟然活了,枝梢上长出了两片绿叶,真是奇迹!此乃莳花四趣也。

闲暇无事,凭台莳花,心情甚为愉悦,生活也因之增添了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