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春江

秋日的早晨，有如盛宴已散，星星悄然隐去，只有一星一月遥遥相伴。那月，半残着，但姿态婀娜，就像一尾跃出水面的金鱼。明亮的启明星，是黑夜尽头最后的一盏灯，即使它最终熄灭了，也是熄灭在光明中。

一缕晨曦，透过灰蒙蒙的双层玻璃，斜射在客厅西面那盆绿萝上，它慢慢地明亮起来。白色的瓷盆里，纤细娇嫩的枝干沿着电视墙逶迤攀爬，绕成一圈，悠然下垂，将冷冰冰的白色电视墙装扮得温馨可人。心形的叶片碧绿油亮，前端尖尖，叶尾圆圆，绿萝的长茎上伸出绿绿的手掌，在清晨静谧的时光里，显得淡然而安宁。我凝视着它，它似乎有些娇羞，将一张俏脸藏匿在暖暖的阳光后。阳光慢慢北移，黑胡桃门、大理石吧台和精致小巧的餐厅，次第留下阳光的足迹。渐渐地，客厅明亮起来，生动起来，朝气和活力在空气中悄悄流淌，一股生命的气息暗暗蓄积。

中午，阳光铺洒在一米见方的阳台上，不锈钢栏杆泛起耀眼的银白色光辉，明黄色的地板砖踩上去暖暖的。暖阳下，东首的各色花卉生机勃勃，姹紫嫣红。枝干茁壮的四季桂，青绿色的花苞饱涨欲裂；柄细叶大的天堂鸟，深紫和殷红相间，展翅欲飞；圆形的金钱草，根根精神抖擞。西首倚墙直立的书柜，躲在阳光找不到的角落，一排排的书籍码得整整齐齐，丝丝缕缕的书香悄然逸出。书柜顶端放置着一盆吊兰，碧绿细长的叶子悠然垂落。起身，抽出一本《藏着的中国》，坐在旋转椅上慢慢翻阅。煦暖的金光在字里行间跳跃，在发梢指尖流连，于是，那些灵动的文字有了温度，那滞涩的思维活泛起来。看得累了，抬眼透过玻璃凝望楼宇下的行人来来往往，云淡风轻，光线强烈，楼顶的黄色瓦片熠熠生辉，反射出金黄色的光芒。

下午，在暖阳与微风中远足。在这海拔二百多米高的唐山硼，信步行去，偶尔会邂逅几个背着旅行包的游客，他们欢快地说着话，顾盼之间，神采飞扬。不知名的野花盛开在沟壑田渠边，粉生生的富士娇艳了脸庞，草木的清香在空气中氤氲，还带有丝丝甜味。疏落有致的簇簇树林已在蓊蓊郁郁中透出点点杏黄和嫣红。天空湛蓝，丝丝缕缕的白云扯成一条条白线，在空中信笔勾勒，白云点缀了蓝天，秋风吹黄了山林。阳光温煦，柔柔地洒下来，暖意暗生，渐渐枯黄的落叶衰草渐次明亮。一条水泥小径掩映在齐膝绿草间，绵亘蜿蜒，路旁的柞树和桑树依旧繁茂，枝丫纵横，只是微微泛出一点橘黄，树下草丛里，偶尔可见穿着绿衣的蚂蚱，奋力跳跃；挺着大肚子的蝈蝈，伏在草丛里静默着，蓦然，引吭高歌；举着一对大刀的螳螂，威风凛凛。

站在山巅，秋阳静好，微风轻柔，天蓝云白，山谷无言，一切都是那么安静、那么纯粹、那么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