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09月12日
丁仲华
我在烟台二中读书时,教化学的老师是班主任刘宝玲。她当时还没有结婚,不太高的个子,戴着一副近视眼镜,头上扎着两条齐腰长的大辫子,走起路来一摆一摆的,显得非常干练。
那时,我上课时不是交头接耳说话,就是做小动作,下了课就和同学们疯打疯闹。反正,调皮学生身上的毛病我差不多占全了。初三是临近毕业、复习功课准备中考的紧张时刻,我却因为家庭生活比较困难,对于考高中的事有一搭无一搭,毫无精神压力和心理负担。自习课时,同学们都趴在课桌上静静地复习功课,我却无所事事,心血来潮借来一支竹笛,学起了吹笛子。我从来没有接触过笛子,吹得那个难听劲儿就别提了,反正我行我素毫无忌惮,也不管同学们烦不烦。为此,我也没少挨批评。
就在那年的学校运动会上,因为我身体瘦弱,运动员没当上,可作为观众我又坐不住,刘老师趁这个机会喊我坐在教室外面的台阶上,对我进行了又一次谈话。这次谈话的细节已经记不清了,但是主要内容和我在刘老师面前羞愧低头的场景,至今历历在目。她开头给我讲的,无非是上课要认真听讲之类的平常话,后面则指出我今后要努力的方向:要向班上的好同学学习,积极上进,争取早日加入共青团,等长大了参加工作,为国家、为建设社会主义做出自己应有的贡献等等。这次谈话,足足有两节课时间,可是当时我少不更事,完全没有理解刘老师的苦口婆心,反而觉得像听故事一样。上课认真听讲、不搞小动作这些话我都听惯了,没有什么不好理解的,但要我入团,我根本就没有想过。在我眼中,那么神圣的事,我这个调皮的学生怎么可能实现呢?这不是有点天方夜谭吗?尽管不理解,但刘老师的用心我还是懂的,不管怎么说,从那之后我在遵守课堂纪律等方面还是收敛了很多。
在我离开学校参加工作的1965年夏天,天气炎热,我敞开着上衣,裸露着像键盘一样的肋条,去西南河西岸的百货第五门市部买东西,恰好迎面遇上了刘老师。我立刻站下,恭敬、热情地叫了一声:“刘老师!”刘老师一看我那个野蛮样子,用像在课堂上讲课一样的声调微笑着说:“看——,把你热成那个样子了?”这句话像大热天里给我吃上一根牛奶冰棍一样,使我猛地惊醒了。一个朝气蓬勃的青年,怎么能这样不文明?我有些不好意思,顺手扣上了扣子。从那以后直到现在,无论在什么场合,我都牢记着刘老师的这句话,再也没有衣冠不整过。
参加工作以后,在单位领导、师傅们的帮助教育下,我逐步理解了刘老师当初的教诲,工作越来越上进。如今我觉得,刘老师和所有教过我的老师们,把一粒粒智慧的种子播撒在我和同学们的心田里,他们希望播下的每一粒种子都能破土而出,茁壮成长。
60多年过去了,刘老师也已作古,我这个学生也年近八旬,回忆起当年老师的耐心教导,仍觉得受益匪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