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华先

一年一度秋风劲。站在丰收的田野，看着忙碌的秋收的人们，思绪飘飘洒洒，不禁想起了小时候的秋收三部曲。

那时，我还在上小学，尽管还是个小学生，但秋收的田野里，却也有我们忙碌的身影。

秋收三部曲第一部是复收。所谓复收，就是在收割季节对无意之中落下的庄稼进行回收。那时，有一个喊得非常响亮的口号：颗粒归仓，寸草归垛。大人们要抢时间把宝贵的粮食抢收回来，对于少量落在田间的庄稼没有精力顾及，我们这些小学生就派上了用场。夏收时捡麦穗，秋天更有花生地瓜等需要复收。老师通常先对我们进行一番教育：粮食来之不易，是农民伯伯用汗水浇灌出来的。粮食宝贵，我们怎么能浪费呢？现在回想起来，这大概就是我们受到的最初的劳动教育吧。

每年十月的中旬前后，地里的花生开始收获，霜降前，地瓜开始收获。即使大人干活再怎么仔细，地里也总有遗漏的。那个年代，粮食总是不够吃的，能多打一份粮食，就可以少挨一份饿。多收一粒花生，就可以多打一滴油，让饭菜不至于那么清汤寡水。于是，在秋收季节，我们这些小学生也加入了劳动的行列。我们的劳动任务以复收花生、地瓜为主，俗称揽花生、揽地瓜。花生、地瓜并不太好揽，因为是埋在地下，如果漫无目标满地乱找，恐怕半天也找不到。这既需要一点耐心和技巧，也需要一种专门的工具——镢头，一种刨土用的农具。我们揽花生、揽地瓜时，用的镢头比较小巧，镢棒长度在四五十厘米，镢头长度一般是十二三厘米，有两种形式，一种是上下一样宽的，一种是上窄下宽的。

老师常和我们说：“要想多，满山摸；要想少，满山跑。”说的就是揽花生、揽地瓜要有耐心。有时用镢刨几下土，就会刨出花生或地瓜来，有时刨半天，也不见一个花生或地瓜，刨不到就到处跑，到处刨，结果收获更少。

我们按照老师的指点，看好了一个地方，就仔细地刨起来，来一个地毯式的搜索，果然能收获不少。所以对这句话也就有了很深的印象。一些边角的地方，花生蔓和地瓜蔓被草盖住，大人们容易忽略，也就成了我们关注的地方。揽出来的新鲜花生，水分足，籽粒饱满，馋的时候，吃上几个，自然是别有味道。

直到几十年后，“要想多，满山摸；要想少，满山跑”这句话的精髓，已经潜移默化成为我的一种理念。不论干什么，我都不会浮光掠影、浅尝辄止，似蜻蜓点水，都会踏踏实实，真正下一点功夫。

我们这些小学生复收的农作物由学校统一上交给生产队，还会给自己的家庭带来一定的收益。每次复收的花生、地瓜等，老师会记下每个人复收的数量报给生产队，生产队会根据复收的数量折合成相应的工分，记到家长的名下，这也算是年少的我们为家庭做的一点贡献。

每年的秋天，我们除了参加生产队的劳动，还要参加一种自力更生、自给自足型的劳动。那就是秋收的第二部曲——摘松果。那时到了冬天，取暖的方式就是生炉子。生炉子时，要把煤引燃，需要有足够的引火草。我们那里，三面环山，山上有很多松树，为了冬天教室里能更暖和，秋天的时候，学校就组织我们到周围的山上摘松果，有时老师还会让高年级的同学带个筢子和网包，搂松毛。松毛里含有油质，更易燃烧，先点着松毛，再加上松果，引火更快。

秋收第三部曲是创收型的，就是去采集山上的野生药材卖。我们主要采集两种，一是摘山枣卖枣核，二是挖小白蒿晒干后卖药材。山枣身上有刺，摘的时候不小心就会扎到手，我们就会用棍子敲，让山枣落在地上，然后再捡起来。捡回的山枣我们先带回自己家里，晒几天，等外面的果肉完全变软之后，在水里面反复搓洗，把果肉全部洗掉，只剩下山枣核，晒干之后再交到学校里。据说山枣核里面的枣仁中含有大量的油脂，晒干以后能直接入药，药用功效特别出色，能调节神经也能镇静安神。小白蒿可以作为野菜食用，晒干后可以用作中药材，有保肝的功效。作为野菜，春天嫩苗时采挖；用作药材，一般是秋天采挖。这种劳动，有时由学校统一组织，利用一个下午的时间我们一起上山，有时学校会布置我们自己利用周末的时间到山上去摘山枣或者挖小白蒿，再把晒干的山枣核或者小白蒿交到学校。此时，家长们也会趁着上山干农活的时候，顺便帮我们摘一些山枣或者挖一些小白蒿带回来，晒干后我们再交到学校。

那时的我们，就是这样用自己的劳动，在秋天里体验着劳动的辛苦，体验着丰收的快乐，体验着收获的喜悦。秋天的收获，让我们懂得了，有劳动、有付出就有收获，也更让我们学会了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