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华先

进入盛夏的山野，山上的野果开始陆续成熟，一直会延续到深秋。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水果的供应远没有现在这样丰富，就连蔬菜的种类也不多，山上生长的这些野果，便成了山村少年最好的美味。

每到樱桃花开的时候，路旁有一种几乎同时开花的矮小灌木，植株很细，叶子像柳树叶一样，窄而狭长，开白色小花，五片花瓣，花开授粉之后，花瓣掉落，授粉成功的便开始长出绿色的果实。果实成熟后，颜色变红，大小和普通的樱桃差不多，但口感稍微有点酸涩，我们当地人称之为涩粒。

尽管这种野果的口感不是那么好，但它依然得到了山村少年的青睐，父母上山干农活时，遇到了就摘些回来，我们自己有时也会相约一起，到山上去寻找这种野果。这种野果自生自灭，无人管理。

与涩粒相比，另外一种野果的口味就好多了。

鲁迅先生在《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一文中曾经提到过这种植物，它的果实是一种聚合果。鲁迅先生是这样写的：“如果不怕刺，还可以摘到覆盆子，像小珊瑚攒成的小球，又酸又甜，色味都比桑椹要好得远。”对，就是覆盆子。在胶东一带，它叫破蔓头。

我们这里的破蔓头，春天开一种略带紫红色的小花。它的叶子很有特色，每个叶柄上的叶子基本上是三片，有两片左右对称生长，剩下的一片叶子长在顶端，叶片上长满了细细的绒毛，细长的枝干上隐藏着小硬刺。果实成熟摘果子时，如果不小心就会被刺扎到手，所以鲁迅先生才会说如果不怕刺，还可以摘到覆盆子。

破蔓头的味道酸甜可口，而且汁水充足，在夏季吃不仅可以解馋，还能生津止渴。因此它对孩子们的吸引力可想而知。据说它的果实、茎，晒干后有很好的药用价值，有养肝明目、益肾固精之功效。由于是野生植物，不确定的事儿太多，有时你前几天看到还未完全成熟的果实，等过几天再去时，早已有人捷足先登，或者是被鸟雀啄食，让你失落好一阵子。

等到秋天时，山上的野果就更多了。其中最多的是酸枣，还有一种被称为小孩拳头的野果也会得到我们的喜爱。

小孩拳头这种野果有的地方也叫娃娃拳，为灌木或小乔木。它的果实紧紧挤在一起，像娃娃攥起来的小拳头，故而得名。这种野果是一簇簇的，十几粒圆圆的小球，紧紧地聚拢在果托上，开始时是绿色的，慢慢变黄，熟透时泛着明亮的橙红色光泽。采这种果实的时候，可以一手在下，另一只手握住一簇果实，一捋，果实全部落到手掌里，攒足了一小把，往嘴里一送，就可以尽情享受那酸酸甜甜的感觉了。它的口感与颜色有直接关系，泛黄时带有青涩味，红彤彤时还带点酸味，等到完全变紫之后，就相当甜美了。

我上小学时，每年秋天学校都要统一组织参加生产队的秋季复收劳动。所谓复收，就是在庄稼成熟收割后对无意之中落下的进行回收。秋天主要有花生、地瓜等需要复收。复收的主力就是我们这些小学生。劳动的时候，庄稼地旁边的山坡上，就会经常看到成熟的酸枣或者是小孩拳头以及其他的野果。此时，我们就会放下手中的工具，采集一些野果饱餐一顿。那种滋味，现在想起来，还是口舌生津，无法忘怀。

山中的野果啊，曾经慰藉了当年的少年情怀！如今，走在当年曾经走过的田野上，时不时会遇到当年让我们念念不忘的果实。摘下几颗品尝，仿佛又回到了往昔的时光。这些野果，依旧能慰藉我们的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