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纪明/撰文 陈晨/供图

科举是中国封建社会的教育考试选拔官员制度，始于隋唐，清末废止，期间除了元初期的几十年曾经暂停，前后沿用了1300多年，对中国的政治、经济、文化、思想、民俗以及民族性格的形成，产生了深刻而广泛的影响。福山县（古时福山县含现福山区、芝罘区和开发区范围）明清两代共考中进士75名，包括武进士9名（其中武状元1名、武探花1名）。对此，清光绪年间《福山县志》载：“科第仕宦之盛，比于通都大邑。人文蔚起，是一郡之冠。”进士科第中的非凡成就成为竞相传颂的美谈。

孙遇一门三代六进士

史料记载，福山县第一个科举考中进士的是明朝的孙遇。

孙遇（1404-1483），两甲庄人，后迁居城里。他“少有异才”，11岁对官府告示朗诵如流，顿挫有节，恰被下乡官吏看见，命其书字，他即书神童诗，官吏称奇，遂推荐到县学读书，以奇文诗才补为庠生。

孙遇刻苦学问，博闻强识，于明宣德十年（1435）山东乡试中举人，正统元年（1436）会试中二甲二十五名进士，授官户部主事，后历任徽州知府、江西右布政使、河南布政使，官至从二品。他为官清廉，忠于职守，勤政爱民，在任32年，深受民众拥护。后被诬告与遭弹劾的吏部尚书是朋党，明宪宗听信谗言，将孙遇罢官。孙遇不申不辩，返回家乡。

孙遇回乡后，把主要精力用在教育子孙上，开设孙氏家塾，亲自为子孙授课。在他的精心培育下，4个儿子3个考中进士——长子孙珂于景泰五年（1454）中三甲一百八十九名进士，历任刑部主事、广东道监察御史、南京大理寺丞等职，官至正五品；次子孙珪于成化十四年（1478）中二甲四十一名进士，历任翰林院庶吉士、礼部给事中、户部给事中、陕西右布政使等职，官至从二品；四子孙琰于成化十七年（1481）中三甲第三名进士，授中书科舍人，官至尚宝司少卿，从五品。唯有三子孙瓒于成化十年（1474）考取举人后，不愿为官，终生研究理学，成为当朝理学大师。

孙遇的两个孙子——孙乐（孙琰长子）和孙檠（孙珂之子）堂兄弟二人于弘治十七年（1504）同科考取进士。孙乐考中三甲四十二名，官至四川布政使参政，从三品；孙檠考中三甲一百二十名，授官河北任丘县知县，正七品。

孙遇“一门三代六进士”的典例，打破了科举考中进士难的神话，使科举取仕之风在福山民间长盛不衰。

王氏一族二十四进士

继明朝孙遇“一门三代六进士”的典例之后，清朝还有同族26名进士的奇迹，这便是古现（今古现村和河北村）王氏家族，被誉为“官宦世家”“名门望族”。

26名进士从第一进士王允谐开始。王允谐少年时就志向远大，刻苦读书；为人刚毅，不甘屈居人下。《王氏家谱》记载：“家贫刻苦好学，常于驴背上读书，任其所止，在门口绊倒，方知到家。”明崇祯四年（1631），苦读寒窗十余载的王允谐参加乡试考中举人，次年入京会试落榜。此后因战乱避于家中继续苦读，16年后，已届天命之年的王允谐应新朝清顺治四年（1647）丁亥科会试，考中三甲一百五十四名进士，授大理寺观政，官至甘肃成县知县。

王允谐其后是王骘。王骘（1614-1695）于清顺治十一年（1654）中举人，次年联捷二甲四十九名进士，授户部主事。后历任户部员外郎、户部郎中、四川松威道员、直隶口北道员、江西巡抚、闽浙总督、户部尚书等职，官至正一品。康熙皇帝亲自为其书“养素”二字，以褒奖赏赐。王骘忠君爱民，离开浙闽时，两省官吏、绅士、百姓列队送行，为他进酒、脱靴，填街塞巷，泣涕挽留，送出地界后又送数里。其著作颇丰，亲书对联：“有子能文何必贵 为官致富不如贫”，成为王氏家族之传世家训。

王骘之后是王检（1707-1767），雍正十一年（1733）中进士，官至湖广总督（从一品），被百姓赞为“清吏好官”。

接下来的147年中，家族科第进士呈爆发式出现，先后有23名，平均每6.4年出一名进士。

古现王氏一族26名进士以自身的努力，成为天下生员中的佼佼者，入仕后均系为民请命的好官。其中国子监祭酒王懿荣以发现甲骨文的贡献和抗击八国联军入侵的铮铮铁骨，为世人所称颂。

贫寒家境三进士

在福山县明清进士中，涌现出许多虽家境贫寒却刻苦读书，最终金榜题名者。两甲庄牟安儒和牟惇儒、牟颖儒兄弟三人三进士就是典型。

其父牟端，清乾隆四十二年（1777）乡试中举人，授山东郓城县训导，为官“俭朴自洁不染学习”。三兄弟幼时家贫如洗，生活艰难，家中除了书，别无富裕之物，三人在县学读书的一切费用均由“天性友爱，乐善好施”的叔叔牟昱倾力相助。牟安儒系兄弟三人中的长者，自小懂事老成，为使父亲安心在外做官，稍大时便挑起家庭生活重担。他在县学读书时坚持走读，清晨出发，中午带饭，晚关城门前返回，每天行程20多华里，省下钱为两个弟弟读私塾，还辅导弟弟习诗赋。清乾隆六十年（1795），大弟牟惇儒在叔父的资助下考中举人，次年会试不第。嘉庆五年（1800），大哥牟安儒同二弟牟颖儒同科考中举人。嘉庆六年（1801）会试，牟安儒兄弟三人在叔父卖掉10亩地的资助下同赴考场，结果两个弟弟同科一榜高中进士：牟惇儒官至云南大理府知府，牟颖儒官至甘肃宁州知州。而大哥牟安儒却落了榜。回家后，牟安儒不气馁，振作精神，闭门苦读，5年后的嘉庆十一年（1806）再次进京会试，终于考中三甲二十七名进士，官至直隶临城县知县。

兄弟同榜中进士

明清福山科举取仕者（包括武进士）中，兄弟二人同榜中进士的有5例，除两甲庄明朝的孙乐和孙檠兄弟二人、清朝的牟惇儒和牟颖儒兄弟二人外，还有：

清康熙九年（1670），城里村鹿廷瑄、鹿廷瑛堂兄弟二人在庚戌科一榜考中三甲进士，其中鹿廷瑄三甲一百五十八名，官至奉天承德县知县；鹿廷瑛三甲一百六十六名，官至四川道监察御史。

康熙二十七年（1688），西关村谢乃实、谢乃果兄弟二人同榜考中进士，其中谢乃实三甲六十名，官至湖南兴宁县知县；谢乃果三甲十二名，官至吏部文选司主事。

明崇祯七年（1634）甲戌武科，古现河北村王三锡、王慎言兄弟二人双双金榜题名武进士，其中王三锡二甲二十七名，官至陕西营游击；王慎言三甲第六名，授锦衣卫百户。

此外还有兄弟三人两年中进士的。旺远村王余晋、王余师和王余瑛（原籍古现村），清嘉庆十三年（1808）戊辰科，大哥王余晋中三甲五十七名进士，官至兖州府教授。第二年即嘉庆十四年（1809）己巳恩科，二弟王余师、三弟王余瑛又同榜考中进士，其中王余师二甲八十六名，官至山东莱州府教授；王余瑛三甲九十五名，官至湖南善化县知县。

此外，还有同村人一榜中二进士者、同县多人同榜中进士者等等。光绪六年（1880）庚辰科，古现村王懿荣、王乘燮和下夼村谢隽杭同榜题名，同被选入翰林院庶吉士，有趣的是三人是亲戚关系：王乘燮为王懿荣堂叔，谢隽杭是王懿荣堂舅。

金榜题名武状元

福山75进士中仅有一名武状元王懋赏。乾隆四十年（1775）乙未武科，西留公村王懋赏金榜武状元，官至正二品湖南永州总兵。

王懋赏（1745-1802），少年即有孔武之力，在打麦场上，常常将石砘轻轻举起，乡人无不夸他的拔鼎天力。20岁时，他在登州府考取武生，此后专心习武并四处拜师，苦读兵书。乾隆三十九年（1774），王懋赏参加武乡试，考中武举人。次年武会试后殿试中，他一举夺得第一甲第一名，成为当之无愧的武状元。

传胪大典在太和殿举行。王懋赏身披十字红巾，向乾隆皇帝行三拜九叩大礼，然后穿起乾隆皇帝亲赐盔甲，佩上腰刀，骑着大红马，绕紫禁城一周，受欢迎之礼遇。翌日，乾隆帝又在兵部举行“会武宴”，军机大臣与主考官陪宴，王懋赏端坐首席，再次得到皇帝的赏赐：一等侍卫，正三品武职。

几年后，王懋赏先后被外放到云南、湖南、广西、湖北等地。他凭一身好武艺，总是冲杀在队伍的最前面，身先士卒，冲锋陷阵；他合理用兵，灵活运用蚕食等战术，取得一个又一个胜利；他历经乾隆、嘉庆两个皇帝，均得到重用和赏赐。他一生征战27年，战功显赫，最终战死沙场。

嘉庆七年（1802），王懋赏奉诏开赴湖北兴山、房山、竹山一带阻击从四川、陕西转战来的白莲教义军。他分三军进击，不料自己率领的一路中了教军埋伏。他虽贵为总兵，却身先士卒，挥舞手中大刀，冲在队伍最前面，终因身中数枪而亡。嘉庆帝闻讯大惊，按例赐恤，诰授正一品建威将军封典，子孙永恩袭骑都尉衔武职，从三品官阶。

19岁中进士

福山75进士中，是年年龄在50岁以上的4名，可谓老当益壮；年龄最小的是王显绪，清乾隆元年（1736）中进士，年方19岁，可谓少年得志。

王显绪（1717-1784），字维章，福山古现村人。《福山县志稿》载：“少聪颖，有至性，十一岁居母丧，哭踊若成人”，发愤读书，私塾、县学均名列第一。雍正十三年（1735），18岁的王显绪参加顺天府乡试考中第一百七十五名举人，次年即乾隆元年（1736）会试，连捷三甲第二十五名进士，授官吏部文选司主事。

“年方弱冠，崭露头角”。王显绪于乾隆十二年（1747）升任考功司郎中。不久又擢贵州道监察御史，掌江南道监察御史，巡视通州漕务，5年后先后出任贵州乡试副主考官、宝源局监督、云南省广南知府、甘肃平凉知府，后又迁山西、直隶、安徽按察使。乾隆三十二年（1765）晋升安徽布政使，官居从二品。

王显绪为官政绩卓著，官声远播。乾隆五十年（1785）参与千叟宴，得到了“宠锡频颁，同时荣之”之奖。晚年致仕后，清贫如洗，生活拮据，到了“薪米告匮”的地步，逝后曾被丧资所困，“其清洁之操可想见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