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08月29日
程绍堂
我的父亲是个普普通通的农民,有着壮实的身板和粗壮有力的双手,面相敦厚慈祥,被村民们称为“多面手”。
父亲是一位“庄稼把式”。虽说他识字不多,没有太多文化,但却特别聪明,农家的活无所不通,无所不能,尤其是庄稼地里的活,不论是种植技术,还是管理方法都堪称一流。他耕耢的地平整而细发,打的地瓜垄和整的麦畦子又直又平,播种的庄稼匀溜适度,极少断垄,庄稼什么时候浇水、施肥、铧锄、间苗、杀虫总是拿捏得恰到好处,管理的庄稼苗全苗旺,收成也高。大集体时,几乎村村都搞样板田,样板田标准高、要求严,生产队都要挑选拔尖的“庄稼把式”来完成这项任务,父亲成了这一任务的骨干。公社组织样板田检查观摩时,父亲参与的样板田经常被当作范例,深受好评,给生产队争了不少光。
父亲还是一位能工巧匠。家里的院墙、猪圈、牛棚、鸡舍、火炕、灶台等都出自父亲之手。至今,老家的这些建筑和部件仍然完好无损。人民公社时期,公社成立“农田水利基本建设专业队”(简称“战山河”专业队),从各村选调瓦匠,父亲被选调去当了瓦匠头。施工队在父亲的带领下,承担的工程进度快、质量好,屡屡被评为优质工程,其施工队荣获优秀施工队称号,每每受到上级的表扬。父亲也因此出了名,并结交了不少朋友。村里有什么建筑工程或私人盖房子,都少不了父亲的参与。
家里用的扫帚、笤帚、炊帚、笊篱、箩筐等生活用具,干活用的锄镰锨镢,都是父亲自己制作、整理的。他编的笊篱、篓子、箩筐等拿到集上卖,也是抢手货。一些缝缝补补的针线活,父亲也能手到擒来。那年月,吃穿都很困难,穿的衣服鞋子都是缝了再缝、补了又补。我们的鞋子破损了,父亲立马就会修好,照样可以接着穿。父亲编制的呱嗒窝(用蒲草编织的木板底靴子,能抵御严寒,不冻脚),美观而保暖,使我们免遭冻伤,度过了一个个寒冬。那时乡下没有理发店,农村人理发都是相互帮着理。父亲不但包办了我们弟兄几个的理发,还经常给街坊邻居理发。父亲做的弹弓、陀螺,成了我们弟兄几个少年时最喜爱的玩具。父亲做的豆面灯、萝卜灯,为我们过元宵节增添了乐趣。酿曲酒、做豆腐、打冻肴等都是父亲的拿手活,为我们增添了难得的美味。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农家六畜,父亲除了马没养之外,其它家畜家禽都养过。父亲养的猪育肥快、出栏早,一般家庭一年只能育肥出栏一头,我家则是两年3头。父亲养的母羊产羔率和成活率都相当高,所产羊羔经常被村人预定,根本用不着到集上去卖,留的种羊成了许多养羊户配种的首选。总之,凡是父亲饲养的家畜家禽都格外精神,很少生病,死亡率特低。父亲还被推举当了多年生产队的饲养员,并被评为“模范饲养员”,光荣地出席了县里召开的表彰大会。
父亲不仅是个“多面手”,而且心地善良、乐于助人,凡是别人有求于他的事情,他从不拒绝,谁家有什么难事,经常会请父亲拿拿主意、想想办法,街坊邻居打架吵闹,也会请父亲劝说调解。父亲在村里的威望很高,口碑颇佳,是出了名的好人。
父亲经常说:“一个男子汉必须会两手(手艺),有了手艺才能养家糊口,立足社会。”在父亲的教导和熏陶下,我十几岁就学会了一些基本的农活和家务活,成了父母的帮手。父亲的言传身教,使我受益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