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鸿

楼下有棵合欢树，一架扁豆花在它北面，虽隔着一段距离，但它们却在同一时间开花。六月初的时候，合欢花与扁豆花就开了。

合欢花起初只有零星的几朵，几天之间，就是粉红的一层，掩在稀疏的绿叶间，整个树冠几乎都是花，如一层红云飘在空中。我住四楼，从阳台的窗户看下去，我家如同是飘在红云上的空中楼阁。清晨，车马声人声未起时，可以清晰地闻到合欢花的清香，丝丝缕缕沁人肺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合欢树用绿叶和繁花编织的大伞越来越浓密，越来越广大，覆盖了道路的上空。

扁豆花在合欢树旁静悄悄地开。起初亦是零星的几朵，清新而明媚，像羞怯的村姑。几个浅绿的扁豆静静地挂在架上，弯如月牙。扁豆在蔬食之列，并未引起我的观赏之意，直到有一天傍晚，夕阳把金黄的光涂抹于房屋、街道，也把这架扁豆花笼罩在其中，我被惊艳了。天地之间一片明丽灿烂，经过雨水的润泽，那架扁豆已是繁花满架了。

那一架扁豆花和那一棵合欢树就这样结伴站立在路旁，彼此陪伴，彼此映衬。扁豆花，因了合欢树的存在而不显得突兀，合欢树因了扁豆花的存在而不显得孤单。扁豆花朴素，合欢花张扬，它们彼此呼应，相得益彰。“垂垂青露斋前树，散散红茸夜合花。”“一帘春雨瓢儿菜，满架秋风扁豆花。”这一树合欢花和一架扁豆花，涵养了这个大院的气韵，使满院子的人间烟火都有了清雅而祥和的气息。

想起在镇上居住的日子，红瓦平房的柴扉旁，母亲在春天种了几粒扁豆，一架绿意很快就爬满了柴扉旁的篱笆墙，蔓延着，开出了紫花，结出了绿宝石一样的豆荚。那年我爱上了国画。曾跟着国画老师学习，画了一幅画，画的是扁豆花。扁豆花嫩黄的蕊，精巧的紫色花瓣，青涩的扁豆荚，在我的笔下活灵活现。

我也曾见过名家画的合欢花，画得艳丽而又脱俗。看着院子里的合欢花和扁豆花，忍不住技痒，胸有成“花”，我当展纸挥毫一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