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德照

早年间，每逢进入三伏天后，老家村边的小河就成为孩子们的天然游泳馆。

河水丰盈程度随季节变化，一般冬天和春天降水量较少，偌大的河滩仅有一条浅浅的细流从上游流下来。这时候的水很清澈，一眼能看到水底，只在一些拐弯的地方形成几个水湾，积了不少水，水里游动着各种各样的小鱼。夏天刚开始的时候，孩子们游泳就集中在这些水湾中。水也就到齐腰处，孩子们在水里扎猛子、学狗爬、从水边坡上向下跳，人一多，就把水搞得浑浊。

我最擅长扎猛子，把头钻进水里，好长时间不出来，在水底看那些被水放大了的大大小小的彩色鹅卵石，煞是好看。农村孩子的水性，大多是这样练出来的，先学扎猛子，再学狗爬——也就是前面两手向两边划，后面双脚上下扑腾着。这样两个招式，基本在水比较浅的地方就能学会。刚开始学狗爬游不多远就“爬”不动了，习惯性地双手触地，有时候水深点，手够不着底，最多是喝几口“鸭子湾”的浑水，惊一身冷汗，也出不了生命危险。

那时，学游泳最高级的招数是“踩水”，这需要在水深的地方才能练出来，危险系数比较大。在夏天到来的时候，学校三令五申不准下河洗澡。夏天的河流也变幻莫测，有一个午后，我们一大帮男孩光着屁股在水湾洗澡，当时的天气很好，阳光灿烂，我们在水里扑腾着，互相用手击水打着水仗。突然，不知谁喊了一声：“发大水啦！”我们不约而同抬头向河的前面看去，只见阳光下的河滩上，一排一人多高的泥黄色的浑浊河水正汹涌而来，前面浪花飞溅。大家都惊住了，马上连滚带爬跑上岸，衣服都来不及穿。好险啊，再晚一点，肯定就被这突如其来的洪水卷走了！可能是上游地区在下大雨发了山洪，形成了这场洪水。

从那个时候起，我对下河洗澡产生了畏惧感，再也不敢轻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