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展韵

蔡琴在歌里唱道：“你的一切移动，左右我的视线。你是我的诗篇，读你千遍也不厌倦。”在我心里，今年91岁的父亲，是一首散文诗，他润物细无声地教我们在这个世上怎样做人。我常常觉得，读父亲千遍也不厌倦。

我中学毕业时，爷爷奶奶都70多岁了，行动不便，需要伯父、叔叔和我们家三家轮流赡养。说实话，在兄弟姐妹当中，父亲并不讨爷爷奶奶喜欢。因为不喜欢父亲，以至于爷爷奶奶心有顾虑，担心年纪大了轮到我们家时，父母会对他们不好。然而，父母都是通情达理的人，轮到我们家时，父母总是单独做好吃的给他们。爷爷奶奶对村里的街坊邻居说：“没想到老二家对我们这么好，要是早知道这样，老早就三家轮流伺候了。”有一次，奶奶想吃鸡肉，父亲二话不说就把家里的小公鸡宰了。爷爷想吃猪尾巴，父亲厚着脸皮去村里杀猪的人家买。要知道，杀猪的从来不卖猪尾巴，都是留着自己吃。得知父亲是要买给爷爷吃后，杀猪的对父亲伸出了大拇指，说：“以后不管什么时候来拿猪尾巴都行，不要钱。”

受父母的影响，我们弟兄4人也很孝顺。前几天哥哥还说，村里一名声望很高的叔叔每次见了哥哥老远就打招呼，哥哥很不好意思。那个叔叔对哥哥说：“你知道我为什么敬重你们弟兄吗？就是因为你们弟兄孝顺父母，对父母好。”

在我读小学的时候，一个冬天的夜晚，村里柳家叔叔来到我们家，对父亲说：“二哥，我要盖房子了，你去给砍房架（指做房梁、椽子等）。俺爹临走的时候嘱咐了，以后家里所有的木匠活都交给你来干。”父亲对柳家叔叔说：“大兄弟，你放心，既然大叔这么瞧得起我，我一定去。”父亲推掉了打马车的木匠活，去给柳家叔叔盖好了房子。长大后，我问父亲其中的缘故，父亲给我讲了事情的经过。那时父亲学木匠刚出徒，村里那户柳家老人分家时分到了柳家的祠堂，门大窗大，冬天时，一家人就像住在冰窖里一样，孩子们老是感冒。柳家老人找了村里两位岁数大的木匠去整理门窗，都不行，后来就找到了父亲。父亲去一看，就知道是那两个木匠糊弄人，但是父亲没有言语，拿起工具，把门窗仔细地重新整理了一遍，从那以后门窗不再透风。父亲在柳家老人的心里种下了“干活踏实认真、不糊弄人”的印象，所以在去世前特地叮嘱儿子，以后家里不管是修房盖屋还是做家具，所有的木匠活都要交给父亲干。

我的哥哥高中毕业后在村里当小学教师，他教的班级考试成绩在镇里历来名列前茅，领导经常表扬哥哥教学认真扎实。后来，哥哥考取了莱阳师范学校，在镇中学当上了校长。当了校长后，哥哥大部分时间都是每天第一个到校最后一个离校。

我和弟弟在上海某食品公司当保管，老板娘的父亲曾多次由衷地表扬我和弟弟说：“你们父母是如何把你们教育得这么好，干事情这么认真踏实！”

其实，这一切都是受父亲做事踏实认真的影响。

闲暇的时候我想，父亲就像一首优美的散文诗，含蓄隽永、有深远的意境和绵长的韵味，值得我们弟兄去体味和咀嚼。父亲的言行就像春风化雨，滋润着我们弟兄每一个人的心田，温暖而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