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人的高考总动员

2023年07月06日

富周

看过柳鸣在女儿高考前后魔怔般的行为,我想说,若想知道一个女人身上聚集的能量有多大,就去看她在自己孩子高考前后力量的迸发。

女儿参加的是2022年6月夏季高考,自当年元月起,柳鸣就开始了高考总动员。

柳鸣是我妻子。

柳鸣重点发动的是亲朋们。

她通知亲友们,从元旦、春节假日开始到6月10日高考结束,家里不接待客人,亲朋之间的宴请聚会,去饭店或别人家。特别强调,女儿一概不参加与高考无关的任何活动。

安排给我的任务是开车接送女儿上下学,时间上一定要有提前量,绝对不能迟到。最重要的工作是为女儿做午餐,按照她指定的菜谱,营养搭配,花样翻新,一三五、二四六不能重复。半年过去,我最大的体会是,做午餐也不是太难的事情了。只要菜店里能买到的蔬菜、肉蛋等食材,我基本都能鼓捣成午餐菜品。无非是煎炒炸蒸炖,想偷懒则凉拌。当然,厨艺的长进离不开柳鸣不时地远距离督导。隔三岔五还要抽检,让我把做好的午餐拍了视频发给她,由她评判,发现问题,及时改进。

柳鸣找亲戚买了她认为野生的有营养能补脑的海参,可惜的是孩子不爱吃,每次做了都剩在碗里,之后进了我的肚子。据我的体验,吃海参对人的智力无明显提高,因为我还跟以前一样,没变聪明。

柳鸣未雨绸缪,询问往届高考学生家长,遇到孩子高考前抑郁厌学厌考怎么办?我注意到,回答她这个问题的全是女家长。她们解答问题的态度,让我忍不住要修改一句俗语,在高考期间,“可怜天下父母心”应改为“可怜天下母亲心”。柳鸣极其认真地在小本上记下女家长推荐的心理医生的电话和联系方式的同时,也记下了中医诊所地址和联系电话,然后郑重地告诉我,希望都用不上,但有备无患。

还是放心不下,柳鸣又建了一个群,好友全是高三学生的母亲。一共七八个人,都是女儿同学的母亲。或许同病相怜,从早到晚,她们抱着手机交流、研判,相互提醒,查找问题,共同商议防控措施,力求把孩子们的不良苗头扼杀在摇篮中。

柳鸣她们也会苦中作乐,紧张之中寻开心。叽叽喳喳,不亦乐乎。她们在网上遍搜衣服,商议高考那天穿什么衣服,研究衣服要什么颜色,最后定下红、绿、灰、黄四个色。这些都有讲究,第一天红色,开门红;第二天、第三天绿色,答题顺利,一路绿灯;第四天,灰黄搭配,走向辉煌。

哦,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女人呀,想象力竟然如此丰富。

柳鸣后来回忆说,想想煎熬的日子过得也快,高考转眼过去了。还说,高考没有想象的那么紧张和严重。

回想一年前,柳鸣启动的最苛刻行动,是高考分数公布前,她对自己发出的最后动员。

四天高考结束后,主角解放了,孩子开始学车、跟同学相约吃饭、逛街、打扑克……

柳鸣却变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她不知是看了广告还是听了介绍,竟然知道那么多高考志愿填报机构。接下来,她忙得脚打后脑勺,双休日基本是辗转在各个高考志愿报名机构之间,咨询、听课、比较,一会儿感觉哪个机构都好,一会儿又发现哪个机构都不如意。找要钱少的怕不称职,要钱多的又担心被忽悠。左也不是右也不行,犹豫徘徊、徘徊犹豫,花钱是小事,就怕选择不当,选错学校、专业,误了孩子前程。

我劝她,这些机构都差不多,你选个要钱少的就行了。又说,能填报96个志愿呢,怎么都有大学上,别伤害这么多脑细胞。听完我的话,她努起长满水泡的嘴唇训斥我,你以为这是盲人戳知了啊,随便胡来,哪有你这样不负责任的爹!

我只好笑笑,不再言语。精挑细选,到底让她选到一个经验丰富、负责任的填报机构。这还不放心,又托朋友找了个教委专家做后盾。后来孩子被录取,到了理想的城市和学校,证明柳鸣的选择是准确的。

柳鸣说她是A型血。我说,别的A型血的人是不是这样我不知道,可你我算亲眼见识了,具有“两个一”精神,一根筋一条道走到黑。

她把39所985大学过滤了一遍,把115所211大学过滤了一遍,还把不是985也不是211的既具有专科优势又有地域优势的12所“双非”大学也过滤了一遍。

一个没有读过大学、对大学专业一窍不通的上世纪毕业的中专生,愣是像猪八戒生吞人参果似地把中国知名大学的专业“溜”了一圈儿。哦不,有的学校和专业不知转了多少圈。一个走不上3里路脚就疼,去到一个陌生城市找不到北的中年女人,顺着网络、捋着书本线路,转悠了全中国。没逛景没琢磨吃喝,去到的全是大学。为了孩子的高考志愿,她真是拼了。

2022年6月下旬,高考成绩公布,柳鸣动员孩子按照她的意愿填报了74所学校和专业。

又是漫长且折磨人的等待,直到2022年7月20日,确定孩子被北京某大学录取。

至此,柳鸣女士的高考总动员落下帷幕。